如果不是这场澄清,也许一个人的一生就这样被毁掉。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紧接着就是后悔。
无数的人涌到了这条微博下面,那些曾经对着一个无辜者破口大骂的人,这会儿排着队在下面道歉,言辞恳切,悔不当初。
更有甚者矛头一转指向了宁溪,指向了附中校长,曾经对着那名无辜者说过的话,变本加厉的再重复一遍,陈词激昂的像一个个维护正义的卫。。道士。
还有一部分人开始对着曾经的受害者横加指责,恶语相向。
短短一夜,人性的复杂不堪在这一条短短的微博之下,呈现的淋漓尽致。
挺有意思的。
第一块儿砖砸下来的时候,都以为砖下面有恶人,铆足了力气把墙推倒,回头一看,压错人了,又喊着自己瞎了眼,把砖捡起来,扔到了其他人身上。
从头到尾,也没人问一句,砖下那人,到底是不是恶人。
也挺意外的。
如果他没记错,他给了宁溪三天,而现在才过了一天,更准确的说,连一天都没,这则报道却已经爆出。
还被人一路送上了热搜。
算是个好消息。
应该轻松和高兴的。
毕竟自从这件事发生他就一直在等这一天。
可真到了这会儿,倒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了。
不在意宁溪为什么这么快道歉,也不在意这事为什么会上热搜。
唯一在意的倒只剩下……
算了,也没什么好在意。
他和周烈,该怎么就怎么。
避开这人,本来就是早在进入附中的时候就决定的事。
只是,现在,包括以后,这事都不会再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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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公里开外,状元网咖。
周烈把那条微博翻来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都快看出花来了,也没想好,这事到底怎么解决。
他和陈年太像了,他们都是那种但凡受到一丁点伤害,就会把自己密不透风的包裹起来,隔绝外界所有的伤害源,让所有人所有事都再没法伤害到自己。
他摸不准。
摸不准陈年还愿不愿意听他一句解释,也摸不准,他贸然往前一步,是不是会把陈年推的更远。
看谁不痛快就上去干这事他干了十六年,现在大概是报应来了,求助帖。
拧巴的精神都快分裂。
包间里,周烈扔了手机,抬手抹一把脸,盯着天花板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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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睡不着的也不止陈年周烈。
陈家。
指针已经划过凌晨十二点,外面夜色一片漆黑。
客厅里的灯却依旧亮着,冷白的灯光,照的整个客厅一片冷清。
半点人气都没有的那种冷清。
沙发上,梁芝抬手按在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大半辈子没后悔过的人,这会儿后悔的恨不得穿回到两天前。
至少拉住当时那个自己,别说出那句伤人的话。
可惜时光最是无情,从来不能逆转。
说出口的事,形成的伤害,永远都无法抹杀。
再追究当时为什么对朝夕相处了十六年的人毫无信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小年一定失望透了,陈柏……”梁芝叹一口气,疲惫至极:“现在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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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后。
愤怒的,后悔的,不知所措的,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来的时候,都如同被蒸发的水珠,消失的无声无息。
整个城市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喧闹,忙碌,麻木。
人流车流在道路上混成一团。
早六点,陈年被外面的车鸣声吵醒。
手撑在身后恍神了片刻,起床。
洗漱完,在楼下早餐店随意垫吧了点,出了门。
今天要做的事情得很多,得租房,得找工作。
他现在手头的钱要还给陈家,后面如果要继续读书,他必须在北市自力更生。
不过工作并没那么好找。
他一直在陈家长大,哪怕并不是陈柏梁芝的亲生儿子,在吃穿用度上陈柏梁芝也从来没亏待过他一星半点,可以说,他没什么社会生存经验,就是个没经过社会毒打的普通高中生,还是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那种。
本来是想找个家教的活或者是去补习机构碰碰运气。
不过显然,他把事情想的太轻松了。
一个刚上完高一的学生,在成人眼里,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哪怕是致远附中的学生,也就是个刚摸着门的小屁孩。
高三都没毕业呢,也不是什么文理状元,就一高一学生,要经验没经验,要水平没水平,开什么玩笑。
从第五家补习机构出来,陈年就基本放弃了走这条道。
工作没什么头绪,倒不如先去租房。
酒店住一晚就是一晚的价格,早点租好房,能省一点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