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自由了。”白阮望着湛云青,轻轻地说。
他的眼神让人想起伤口,好像他不是在用双眼望着湛云青,而是用伤口望着他。
湛云青甩开他的手,鲜血飞迸到地面上,仿若石榴籽被踩碎。
“你说什么?”他失声问道。
白阮不再重复,静静地望着他。
湛云青感到心脏抽动了一下,有什么在他胸腔内轻轻地塌陷了。他意识到自己又在为白阮心软,衬托得他之前对白阮的怪罪有些可笑。
他近乎慌乱地走出医院,却意识到白阮的那句话使得他无法再像来时决定的那样狠厉地报复白阮了。他闭了闭眼,试图将白阮的双眼从脑海中抹去。
等到他走后,李昉潭走进病房,替白阮按了护士铃,打量他一眼后感慨道:“爱情让人变成疯子。”
白阮看了眼掌心血淋淋的伤口,问她:“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李昉潭表情一僵,撇撇嘴,嘟囔着说:“我跟你不一样。”她走过去看了眼白阮的伤口,轻轻倒吸一口凉气,问他:“你完全不疼的吗?”
白阮回忆起湛云青刚说的话,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不,我很幸福。”
李昉潭:“?”
“你都给他自由了,你幸福什么?”
“我又没死。”白阮意味深长地说。
李昉潭走出病房后才反应过来白阮的意思——
“我会和他纠缠到死。”
那白阮为什么要对湛云青说他自由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医院外后抬头看向天空。
天色灰暗,在拥挤的云团间,一丝阳光勉强穿透,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石榴是我非常喜欢的意象~可惜不能贴图,我写抓住手那段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被劫持的珀耳塞福涅》这座雕塑qwq非常漂亮的一座雕塑,哈迪斯抓着冥后大腿的那一部分非常非常完美……?
第37章
白阮出院的那天, 许多记者都聚集在医院门口,后排则是举着灯牌和等待送花的粉丝。他协助破案有功,就连市公安局也派了领导来慰问。
“你出院这天连天公都做美, 万里无云,微风徐徐, 好天气啊。”领导与白阮握了握手, 意外地发现白阮左手手掌还缠着纱布:“你这里的伤还没好?”
白阮的脸庞被日光照得几乎半透明, 不动声色地对着镜头展示了一番自己掌心的纱布, 才说:“很快就能恢复了。”
他微微仰起头,眼睛被日光晃得微眯,望向城市中心最高的大厦。中心大厦的线条本就锋利, 此时被明媚的阳光照成一道刺眼的白影。
“确实是好天气。”他轻声说。
此时正在中心大厦顶层的湛云青却不这么觉得。楼层太高导致阳光毫无遮挡,哪怕冷气开到18度, 都觉得皮肤要被晒到融化。
他按了下遥控, 将窗帘拉上。正方形的阳光逐渐收缩,室内很快归于昏暗, 他踢了踢脚下“服侍”着他的人,说:“我不想做了。”
“怎么了?”那人茫然地抬头,行为被突然中止使他看起来很可怜。
“我要去接一个人。”湛云青轻轻笑了声,点了一支烟衔在嘴里, 轻飘飘地说:“帮我穿衣服。”
那人当然不敢多说什么,替湛云青将衣服都穿好, 将头发也梳理好。湛云青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你跟我一起。”
“去哪?”
“中心医院。”湛云青掸了掸烟灰,微微弯起眼睛。
他曾经设想过许多种报复白阮的手段, 不乏残忍的血腥的凌虐的, 但白阮那句话让他的恨意变得不再纯粹了, 又或者是那一把错了位置的刀错误地发泄了他的恨意,使得他认识到他必然不可能再想设想中Hela的那样,从□□上摧毁白阮。
因为那样不够。
白阮不是爱他爱得可以为他的自由去死吗?红灯亮起,湛云青踩下刹车,望着澄澈明净的天空,缓缓吐出一个烟圈。那还有什么比踩碎他的心更令人痛快的事情?
中心医院门口,白阮几乎抱不住手里的花束。怀中挤挤攘攘的花朵让他看不清脚下的路,他慢慢地往前走去,边应付着记者的提问,露出完美的不失分寸的笑容。
直到路边出现一辆墨绿色的阿斯顿马丁,他目光一顿,笑意渐渐深了,向着那边小跑而去,抽出手向镜头挥了挥,白色的纱布在半空晃动,十分惹眼。
“是谁来了,他怎么突然笑得那么开心?”记者把相机从眼前移开。他从那次伤人案时就开始关注白阮,这次也是第一个赶来抢在最前方的,他打开方才的相片,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完美!”
图片构图完美,青年仿佛枝头上盛开的白玉兰,灿烂、明快,手上的纱布衬托得他手指更加细长漂亮,令人看了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