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燃嗤笑:“你脑子长草了吧? 我江燃会没地方去?”
“那我换个说法吧,”张梨初赶紧整理措辞,“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有趣,跟你一起一定特别有意思。”
江燃哼一声。
“真的!”张梨初比划了一个发誓的手势,“我就觉得许诺的眼光有问题,那个赵璟行冷冰冰有什么好的,一看就完全没有幽默细胞,为人也肯定不会风趣的。”
“他那是对你冷。”江燃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他跟你又不熟,干嘛对你笑嘻嘻?”
“你……说得对!”张梨初本不跟他掰扯没用的,说回正题,“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走了吗?”
江燃眼底的黯淡一闪而过,他看了看手里遍体凌伤的苹果,沉吟了半晌。
“不了。”他说。
张梨初看出了他在犹豫:“你明明很想去对吧?”
“我为什么想去?”江燃不答反问,“你以为你那套人生旅途的美好理论能诱惑我吗?”
“你明明很想去对吧?”张梨初趴在小桌板上,清澈灵动的双眸微动。
江燃严重怀疑他上辈子是个复读机:“我对远方没有兴趣,远方除了远,大概率什么都不会有。”
“你明明……”
“你行了啊,有点过了。”江燃不耐烦了。
面对江燃的呵斥,张梨初面不改色:“如果你对未知的旅途和未来真有那么失望,为什么就不亲眼去看看呢,为什么非要活在自己逼仄的认知里呢?你这样跟坐井观天有什么区别。”
“逼仄?”江燃满眼轻蔑,“我走过的路比你的命都长,还坐井观天,你这是从哪本不入流的书上学来的垃圾话?”
“你有认真走过路吗?”张梨初一把抢过他手里苹果咬了一口,嘎嘣脆,“那你倒是说说看普罗旺斯的薰衣草是什么味道的?”
“??”江燃刷拉一皱眉。
“香榭丽舍大街的落叶为什么就比别的地方美呢?”
“……”
“塞纳河边日落时的风是冷是暖?”
江燃感觉一道雷电从他头顶劈过去:“你这都什么问题?你问的未免也太抽象了!”
张梨初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看吧,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嘛。”
“打住!”江燃一抬手,“我订了三天后的机票,从伊宁机场去香港,你要是拿我当朋友就把我送到伊宁。”
张梨初低下头,藏住了眼底失落的光彩:“哦”
也不是江燃没钱坐车去伊宁,主要是他得和张梨初一起出发离开察布查尔,不然他在许诺面前撒的谎就圆不起来了。
“哦,还有一个事。”张梨初垮着脸,“我刚在一楼收费大厅看到你姐了,她把你的住院费结了,还说要回内地了。”
江燃:“…………”
“你不想去送送她吗?”张梨初觉得江燃应该想去。
江燃把刚端起来的粥碗砸回小桌板上,一锤定音:“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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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说不去,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江燃蹲在小山丘上,脚下是滚滚的江水,江荷的车从对面的大桥上开过,在江燃的视线中越渐变小。
张梨初坐在不远处的草皮上背靠着一棵树,脚边倒着好几瓶空汽水罐:“这就是你的送别?”
江燃看着远方,神色不明:“这是唯一不跟她吵架的办法。”
不仅是这样,江荷是双子座上升水瓶座的,一天改八百次主意,天知道见了面会发生什么,搞不好她当场就反悔了硬绑他回去,想想都可怕。
张梨初的手机又响了,他不敢接:“又是护士小姐姐打来的,我们不打招呼就从医院里跑出来,她不会报警吧?”
“走吧,回去。”江燃转身往下山的山道上走。
张梨初将脚下的垃圾囫囵地塞进塑料袋里追上去:“你等等!”
张梨初以为他是想回医院去。
结果他把张梨初带到了县中学。
这对张梨初来说也很新奇,他旅行经过那么多地方还从来没有进过学校,尤其是一座……这么崭新的百年老校。
“都放学了有什么好看的。”张梨初每经过一间教室都要伸着头进去瞅几眼,“这种一擦就满天飞灰的黑板居然还有人在用,我还以为只有纪录片里能看到了。”
江燃没理他,他拐进旁边的办公室里,坐在工位上就开始翻找,手法粗鲁,抽屉被薅得一团乱。
张梨初环视了整间办公室,觉得这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可以是送进纪念馆去做陈列展览了。
“你在干什么啊?”
“这张桌子是许诺的,我的东西在这儿。”
张梨初看他从中间那个大抽屉里陆陆续续翻出了七八张卡,下巴都快惊掉了。
“你把这些东西藏在这儿?”他觉得他简直离天大普,“你为什么不放家里,这抽屉连把锁都没有,你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