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只小土狗,每天我都会把它揣在我的怀里,它陪了我很长一段路,”说着他的笑容有些黯淡了,“我这一路太辛苦了,我想也许它不该陪着我吃那么多苦,前几天帮它找了一户好人家。”
江燃听明白了,这个叫张梨初的是个自由骑行者,他现在失去了唯一陪伴他的伙伴,现在一个人在路上。
“明知辛苦,为什么不早点回头?”江燃在问张梨初,也是在问自己。
他围着许诺打转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辛苦过,原来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是这种感觉,真的会让人觉得精疲力尽,无所适从。
张梨初说:“我都已经走到这了,不去终点看看也太可惜了,不能因为辛苦就忘记自己为什么出发吧?”
江燃抱着保温桶,忽然笑了一声:“很遗憾地告诉你,终点大概率什么都不会有。”
“??”张梨初疑惑地看着他。
江燃叹气:“我走过二十三个国家,一百多个城市,圣家族大教堂确实很华丽,爱在黎明的同款浪漫我也见过,什么最美海岸线,日落黄昏,山海湖泊,都是一堆死物,那种无聊和枯燥怎么比得上被一个人爱着的感觉。”
他低哑的声音充满了病态的失落,张梨初没有反驳他,只是问:“所以你得到了那个人心了?”
江燃觉得他在说废话:“我要是得到了还会被你捡尸?”
“所以嘛。”张梨初尾音勾着笑意,“你是既没有收获风景,也没有收获爱情。”
江燃:“…………”
“我一直觉得在旅行路上遇到的人比风景重要,记得在阿勒泰,我徒步穿越一个未开发的草原,本来只是想要一杯水喝,却被哈萨克族的阿姨热情地请进帐篷,给我尝了好多她做的奶茶和包尔萨克。”
江燃:“然后呢?”
“然后还有在大雪山陪我看日出的那位姑娘,她没有问我的名字却看出我不开心,然后耐心开导了我一个小时…… ”
江燃噢了一声,这些话他也接不上。
过去他的旅途都是走马观花,不曾体验过什么风土人情,更无从聊起:“所以这就是你把我搬进你房间的理由?”
“对啊。”张梨初说,“虽然过了今天我们就要分道扬镳,而且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但至少今天我们是朋友。”
张梨初继续烤着衣服,热气腾腾的衣服被他翻来覆去地烤,那是他带在身上为数不多的行李,他的衣服都是边走边买,旧了就扔。
江燃沉默了很久:“你这么年轻不读书不上班,骑着车跑出来混家里人不反对?”
“瞧你说的,什么叫混啊,我没家人。”他语气依旧轻快,“我妈未婚生的我,我妈过世很久了,我一个人生活在那个小城市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多走走,也许能遇到什么人,或者有一个地方能让我可以安个家吧。”
安家……江燃觉得这个词很陌生,他的家,不,准确来说是那栋房子,那是个除了有锦衣玉食之外什么也没有的地方,他妈也死得早,父亲再婚,忙事业常年不在家,他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奶奶过世后他就在世界各地漂泊,也没人再过问他的去向和生活。
这么说起来他的生活有何尝不是无聊又枯燥。
江燃自嘲地笑了,他还以为以后他会和许诺一起生活在这里,在这里安家,可惜啊,他又要回去过那种了无生趣的日子了。
“谢了。”江燃起身披上外套,“住店的钱我帮你结。”
“你是被谁骗过来这里旅游的吗?”张梨初看他皮肤那么白,一看就是外来人员,“下一站我要去可可托海,不如我们结伴吧?”
张梨初站在火炉旁,眼神里的光如涓涓细流。
江燃站在门框下没有回头:“不了,一路平安。”
张梨初也没留他,旅行的路上太多的匆匆道别,跟他谈天说的人无处不是,刻意话别这个过程并没什么意义。
可江燃刚一出门有猛地窜了进来,合上门从门缝往外偷看,这一套动作流畅利落,脚痛的毛病似乎一瞬间痊愈了。
张梨初都看愣了。
他走到江燃旁边,视线也透过门缝朝外便望:“你看什么?”
这间房的位置就在楼梯口,能清楚看到吧台的位置,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坐在张梨初原先坐过的位置上。
208
江燃疑惑许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不过转念一想,这附近方圆几里路只有这一家带吃食服务的旅店,离县中学又近,难道赵璟行住这儿??
张梨初斜眼看了一眼江燃,觉得他脸上额悲意加剧了不少:“那人是许诺?”
江燃看过去:“你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