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凤栖宫门前,谢今朝却并未令江萨亚二人入内,仅只身踏入殿门之中,嘱咐二人候在殿外便可。
到底还是忌讳。
他也绝不可能令昔日的仇敌得有机会进入母后的故寝。更何况,来到这螽斯门前已是不敬之举,更是最大程度的宽限,不能容许其更近一步了。
只是今日仍旧无法如他所愿,在门外两人顾虑而不知此地为何处时,他已在凤栖宫中搜寻探查依已久,但很显然殿内了无人气骗不了人半分。
连着那曾日日擦拭一如崭新的灵牌也连日无人管顾,如今蒙上一层薄尘,无一不在昭示——
兰若当真不曾回来过。
谢今朝如是在殿中立了良久,方感殿中气候森凉,每每踏入其中,只觉此处似乎有着别有洞天的魔力,能将其中之人划去另一个天地,而与外界相隔绝开来,再闻不见任何声音。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而与此同时,东宫景福殿内。
卫时谙补了也不过浅浅两三个时辰的眠,再一醒已是日头正上,只怕连午膳也过了时候了。
她将从榻上起来,少艾边伺候着穿衣边报着膳房那处都备了些什么菜,却忽闻脑中系统警铃大作,竟是叫她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得,便要急忙朝着内宫赶去。
“什么事这么着急?我一宿没吃东西,这会儿总得先垫垫肚子吧。”
【大事不妙,要么你带点路上再说吧,统子我的权限不足,刚刚才探到惨子去了凤栖宫,应该是去找上回那个老太太了。】
【但是我这里只能查到有一定异动,具体是什么因为权限未开放还无法得知,总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宿主收拾收拾赶紧赶过去,以防有什么变故。】
“可我这么没来由地就冲过去,要怎么解释?总不能每每他去凤栖宫我都像是有备而来,难道不会令人起疑吗?”
卫时谙示意少艾在一旁候着,手上一刻不停地一层层穿着衣裳,眉头不禁蹙起,倒是引得身前的少艾有些不知所措。
娘娘这是又不许伺候了么?
想来近日娘娘似乎未有一刻心绪是舒坦的,今晨好不容易贪睡了几分,只是下了榻精神也仍然看不出半分轻松。
【解释也好不解释也好,没有事情本身得到解决重要,我这儿的警报已经响了半天了,你说说它光在这儿滴溜滴溜转我有什么用呢?我又看不见究竟发生了嘛。】
“你的权限是没有开发,还是上了锁?”足衣堪称全身上下最难系的地方,根本不是一回生二回熟就能掌握的事。眼下她越是慌忙,反倒手上的细绳如何也不听使唤。
【统子的权限当然是倚靠宿主你了,只要宿主获得了系统会员,除了超前点播,统子的各大权限也能被开放。】
【还是得宿主加把劲才行啊。】
“娘娘早间未曾用膳,奴婢先行替娘娘熬了一碗小米粥,娘娘润润胃再过油水吧。”
“我不吃了。今日我得需去趟宫中,眼下起晚已误了时辰了,你捎带些干粮给我,我喝了水就走。”
什么吃食也不进可如何得行?
少艾慌忙拉住卫时谙的衣袖,脱口而出的却是:“娘娘是要去何处?”
气氛在一瞬间凝滞,卫时谙回过身来,定定看向神色惊慌的少艾:
“去找太子殿下,你可以放心了。”
……
被提了名的谢今朝此刻仍在凤栖宫内,捧着灵牌用帕子将其表面拭了规整,再将其安稳放回原处。
而下一刻,便见鹤尘入了殿内,神色冷凝:
“殿下,找到人了。”
待二人前后出了殿门,方听得螽斯门旁的幽巷内有异响,江萨亚立于巷中一老旧宫门前,对前来的谢今朝道:
“回禀殿下,方才殿下进入殿内之际,臣与臣妹闻得这巷中似有撞击敲击声响,遂上前查看究竟,竟是一位被绑于此地的老宫妇。”
是兰若。
谢今朝松了她身上的绳索,拿开她嘴上堵着的布条,却见她已然又犯了先前的癫症,浑身痉挛抽搐且唇泛白沫,大有昏厥之势。
他不动声色从袖中抽针刺穴,扶着后背缓下约莫半刻,方才初初见了成效。不过少顷,便见兰若眸光不似片刻前涣散,终是聚在了他的面容上,唤了一声:
“小殿下。”
谢今朝并未言语,反复观测着她的症状神色,确信再无大碍时,方将袖针收入其中,扶着兰若在小院内的圆桌前歇息。
只是待兰若稍稍平复了心神之时,忽见院内几张陌生面孔,面色不由又是惊惧交加,无措慌乱至极,只抓住谢今朝的袖口不肯松手。
“姑姑莫怕,他们是……儿臣在北疆的旧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