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肃慎道的路漫长而又酷寒,公主又高烧不退,舒云担心极了。
看舒云冲他微微俯身,就走进了草屋,没过多久,门里就传来舒云把公主叫醒,催她喝药的声音。
那毒饮上一口,就可当场毙命,想到纸条上写的,虞刑冲了进去。
在汤匙喂进公主嘴里前,他大喊道:“不能喝!”
舒云吓了一跳,汤匙掉到地上,迷迷糊糊的公主也掀起眼皮,朝虞刑看来。
被两双疑惑的眼睛盯着,虞刑快步走过去,把药碗抢过来,并道:“我刚才煎药的时候,一不小心躺了眼泪,眼泪流进药碗里,公主肠胃弱,别再病得更重,我马上去重煎一碗。”
说着,虞刑把药碗的汤药倒到地上,转头掀开帘子,大步离去。
驸马以前向来讲究礼仪,这样大步流星倒是少见。舒云浅浅蹙眉,但眼下她更在乎公主,就道:“公主,我先扶您躺下。”
公主按住她的胳膊,虚弱地说:“驸马没干过粗使活计,舒云,你去帮帮驸马。”
舒云“哎”了一声,把公主的被子往上捻了捻,给公主盖严实了,才跟着虞刑的脚步离去。
公主本来身体十分疲惫,脑袋也好像伸进去一根棍子,搅弄风云似的,她合上眼,想再休息一会儿。
可这时候,地上传来老鼠觅食的“吱吱”声,她轻抬眼眸,就见几只老鼠的鼻尖凑近被汤药浇洒的位置,几个呼吸后,地上躺了好几只老鼠尸体。
那一瞬间,婉宁只觉后背冰凉,也不知道是被子捂出来的汗,还是吓出来的冷汗。
她复又闭上眼,又睁开。
地上的老鼠尸体是真的,不是她眼花。
所以,在药里下毒的是——
婉宁心口一痛。
舒宁回来时,手上端着热腾腾的药碗,她亲眼看着公主喝下去,皱紧的眉头才松快了些。
见公主精气神儿比没喝药前强了不少,她就跟公主聊天,话题不经意拐到驸马身上。舒云笑呵呵地说:“公主,驸马爷真的很在乎您呢,刚才我去帮驸马爷熬药,驸马爷都不许我动手,还说要亲自给您熬。”
舒云笑得多开心,多替婉宁高兴,婉宁心里就有多痛苦。
亲自?
是想亲自杀了她吧。
难怪这几日驸马总是心事重重。
她爱重的驸马,她亲自向父皇求来的夫君,竟然想毒死她,为什么!
婉宁痛苦地闭上眼睛,舒云以为婉宁累了,就闭上嘴,也把虞刑手指被烫伤的情状一并咽下去,她起身离去。
掀开帘子间见驸马爷站在门口,还很拘谨地对她说:“公主如何了?”
“驸马爷,公主已经喝了药,现下已经睡了,您不进去看看?”
“不用了,我在这里守着公主就好。”
他没能毒死公主,怕是陈贵妃的人还会下手。
在舒云走后,他警惕地望向四周,此处距离肃慎道尚有千里,如何能安全地把婉宁公主送达?
虞刑的目光逐渐变得悠长。
房檐之上,一蒙面刺客见虞刑去而复返,又端回来一碗汤药,房间内的公主也没有死,他愣了一瞬。
上头不是说虞刑会把公主毒死吗?
杀手眼角的刀疤凶恶的朝上挑动,“没用的东西,该不会被婉宁公主发现了吧!”
杀手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房檐。
虞刑不行,就只能他动手了。
且等黑夜……
屋里婉宁公主睡了多久,虞刑就在门口守了多久。
期间舒云过来一趟,给公主擦身,舒云刚进去,就尖叫一声。
虞刑下意识想要掀帘进去,却被舒云叫停,“驸马,您别进来,我在给公主换衣服!”
在公主的命令下,舒云赶紧处理掉地上的死老鼠,装作没事人一样,给婉宁擦身,随后端着水盆,急匆匆走出房间。
虞刑望着舒云的背影,嘴角抿起。
夜色将近,控制好情绪的舒云把饭菜端过来,虞刑看见,舒云的脸还是白的。
屋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舒云见他盯着,便垂下脑袋,谦卑道:“驸马爷,吃点儿吧,明天一大早还得赶路。”
饭汤清汤寡水,几乎看不见米粒,菜也做得又咸又辣,几乎难以入口。在被公主选中成为驸马前,虞刑虽然家世不够勋贵,但也不愁吃穿。他何曾吃糠咽菜,还要受押解官兵的磋磨。
“驸马,您脸色好难看,奴婢知道您心忧公主,可如果您也倒下了,谁来照顾公主?”舒云定了定神,稳重道。
公主既然不允许她告诉驸马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肯定是怕驸马担心,她一个小侍女就别添乱了,公主想必会自己与驸马说明。
这样一想,舒云脸色终于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