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虞赶紧挤过来,她先把虞刑推出去,又在母亲耳边低语:“妈,我决定原谅他了!”
龚静婉抬起头,眉头皱紧,眼里充满“你疯了”三个大字。
向虞忽然小女孩儿似的贴到母亲脸颊处,小声道:“妈,我就想再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我跟嘟嘟一个机会。”
听过女儿的解释,龚静婉的脸色并没有缓和,反而更凝重了。
屋子不大,也就七十多平,嘟嘟还在屋里睡觉,他哭累了。
家里没准备男人的拖鞋,他就踩着袜子,四二码的脚硬挤在楼下小超市买来的三八码的女士拖鞋上,脚后跟露在外面,他只能用前半脚掌支撑身体,走动时身子摇晃,十分滑稽。
向虞在后边偷乐,绷着脸的龚静婉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吃饭时,向虞本来不想叫醒嘟嘟,可向虞被警察带走,嘟嘟很害怕,在睡梦里翻了个身,就吓醒了,醒来就开始哭,不像其他孩子嚎啕大哭翻滚叫闹,而是闷闷的,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向虞进来时看见,心疼坏了。
她哄了一会儿嘟嘟,嘟嘟扑进她怀里,仍旧哭。
嘟嘟从来没哭得这么伤心过,向虞没招了,就喊龚静婉,龚静婉进来,也拿嘟嘟没辙,眼见嘟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客厅里坐得直直的、雕塑似的虞刑走进来。
嘟嘟哭得龚静婉心里难受,对虞刑就更没好脸色。
“你进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滚出去!”
虞刑听了,心口跟被针扎似的,他木着脸走过来,“让我试试吧。”
他定定地注视着向虞,龚静婉想骂人,被向虞拦住,看着女儿把嘟嘟交到虞刑手上,龚静婉更气了。
“妈,让他试试,万一……”
向虞话音未落,被虞刑抱进怀里的嘟嘟眨巴两下眼,哭泣戛然而止。
向虞跟龚静婉对视,均在对方眼睛里看见目瞪口呆的自己。
俩人又转向虞刑,虞刑在嘟嘟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嘟嘟忽然眉开眼笑。
“爸爸,你好厉害!”嘟嘟扯着嘴角喊,两手圈着虞刑的脖子。
看模样,虞刑分明早就把嘟嘟收服了,更让龚静婉吃味的是,嘟嘟对她都没这么亲近过。
父子血缘真的这么神奇?
就在龚静婉面露怀疑,心里不得劲儿时,向虞站起来,大大方方地问:“嘟嘟,你跟爸爸说悄悄话吗?可以告诉妈妈吗?”
嘟嘟一边搂住虞刑肩膀,一边冲向虞招手,向虞走过去,嘟嘟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脖子,一家三口挤在一处。
嘟嘟“咯咯”笑。
看着这一幕,龚静婉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全部都噎在嗓子里。
就这样吧,真离婚了,向虞一个人带着嘟嘟就能好过吗?
可若是虞刑并非真心悔改……
扭身走出卧室的龚静婉停住脚步,目光久久停驻在厨房的那一柄锋利的菜刀上。
饭后,虞刑磨磨蹭蹭,本来不想走,可龚静婉防贼一样盯着他,他只好起身告辞。
嘟嘟抱着他大腿,不想让他走,久久,龚静婉长长叹气,“向虞,带嘟嘟回山城吧,跟虞刑好好过日子。”
向虞脸红了红,虞刑很兴奋,当天就把向虞跟嘟嘟拐走,本来也想把龚静婉带去,可龚静婉死活不愿意,说她报了老年旅游团,明天就动身。
向虞不好强求,就坐上车,带嘟嘟走了。
又是十年过去,嘟嘟十二岁,正在读一年级,这天晚上,他在放学路上被隔壁班的班花扔来一封情书,他扫了一眼,情书粉粉嫩嫩,封面还有小姑娘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情话,后边还落了款,生怕嘟嘟找不到他。
朋友见状拉过嘟嘟的肩膀,调侃道:“又收到情书了,还是隔壁班班花,文曜,我可真羡慕你!”
嘟嘟大名虞文曜,他随手把情书塞进背包夹层,插着兜离开学校,气定神闲又臭屁的样子叫好友没忍住冲空气挥拳。
从十岁开始,嘟嘟就已经自己上下学,还不许虞刑跟向虞接送,向虞很无奈,可又不放心,就只好暗自派人跟着嘟嘟。
晚上嘟嘟回到家,他旁若无人地上楼,只是关上门后,他飞快从背包里取出那张情书,把折痕整理好,掸去上面的灰尘,他迫不及待地打开。
细细读过小姑娘写下的每一个字,他笑了。
又是十年,嘟嘟大学毕业,他跟当年那个给他写情书的小姑娘相恋四年,也都见过家长,正在准备婚礼。
小姑娘熙熙正在准备读研,看到班级门口站着的俊秀温柔的男友,她笑着冲出来,旁若无人地抱紧他。
“嘟嘟,我保研成功了!我可以跟你读一所大学了!”
嘟嘟回抱住女孩儿,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你真棒,熙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