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脏乱差,关押聂凝凝的房间还算干净,也没有乌七八糟的沾满血迹的刑具。她面前摆放着丰盛的晚餐,王大成特地叫人从酒楼给她买回来的,有菜有肉有汤有米饭,大厨厨艺高超,香味诱人,可聂凝凝偏偏不为所动。
王大成来劝了好几趟,她一口没吃。
门口传来响动,锁链的哗啦声十分独特,聂宁宁听见了,但她仍旧保持着微微垂头的动作,似乎谁来也不给面子。
虞刑坚持要站着走进去,王大成已经麻木了,他示意小警察把虞刑放开。
医生在一旁盯着,他踌躇地说:“他不能剧烈运动,伤口还会撕……”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王大成堵住嘴。
门打开了,虞刑扶着门走进去,路上出了好多血,纱布被浸得通红。
他拉开铁凳,在聂凝凝对面坐下,聂凝凝始终没有看他,似乎以为还是那个讨厌的王局长。
虞刑轻轻笑了一声,“为什么不吃饭?不合胃口?”
他把碗筷往前推了推,聂凝凝猛地抬起头。
她愣了好久,从她的眼睛里,虞刑看见一行字: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太太为了给我报仇被关在警局,我哪有心思躺在医院。快,赶紧把饭吃了。”
酒楼今晚一共来送来四趟饭菜,聂凝凝面前摆放着的三菜一汤送进来没多久,还是温热的。
虞刑摸过碗碟,确认饭食温度可入口,才叫聂凝凝吃。
他温柔劝告,可聂凝凝只盯着他看。
“我知道我秀色可餐,可那也得吃饭,听话。”
把筷子塞进聂凝凝手里,虞刑温声说道。
聂凝凝扫了一眼他,又扫了一眼虞刑胸口,她扔下筷子:“谁让你出院的!你身上有伤,是枪伤!”
虞刑没答话,聂凝凝语速极快:“我出来的时候明明告诉胖子看着你,他提前跑了?这个家伙,一点都不负责任!”
在警局和医院之间来回跑的、鞠躬尽瘁的胖子忽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小弟关心两句,就又被他拍了脑袋:“还不是你们,连个人都找不到,都把老子给冻感冒了!糟心玩意儿,今晚找不着老大,咱们谁也甭睡了!”
“别念叨他了,我偷偷跑出来的。”虞刑自曝,聂凝凝睐起眼:“你说什么?”
小夫妻俩在审讯室里吵起来,王大成和几个下属面面相觑,几秒钟后,王大成把人赶走,自己杵在审讯室边上当门神。
可王大成没想到,里面那两位越吵越凶,或者说,是聂大小姐单方面炮轰,虞刑很少插话。
王大成在心里想着:看着温柔婉约,没承想脾气跟县长如出一辙!难怪县长舍弃了封家大少爷,偏招了个上门女婿。
他自以为猜中了聂家秘辛,得意地笑着。
门内忽然传来砰的一声,聂凝凝紧跟着尖叫:“阿刑!”
王大成“卧槽”一声,把走出牢房大门的医生逮回来,医生又解开纱布查看伤势,伤口接二连三撕裂开,伤口淌出来的鲜血都变得浓稠。
“化脓了,这个我处理不了,得赶紧送医院。”
聂凝凝也急了,“赶紧送!快准备车!”
虞刑第二次被推进急诊室,被拦在门外的聂凝凝仓皇地盯着那三个鲜红的大字,她握紧双手。
王大成累得气喘吁吁,看聂凝凝着急,他想到自己被这位折腾得凄凄惨惨戚戚,没忍住刺了一句:“我说聂大小姐,你今天这事办的是真不理智,不过你命好,你丈夫拖着伤东奔西走,硬是说服聂县长把你放出来。”
聂凝凝机械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急诊室里的那一位,今晚忙得够呛,医院潜逃,找聂县长正面杠,又来警局救你,警局大院还有我办公室里的那一摊血,可都是从他身上淌出来的,这家伙可真够痴情的。”
……
一个多小时后,虞刑被推出来,医生绷着脸,他知道聂凝凝的身份,可看到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交代医嘱的时候声音里不免夹杂愤怒:“一个晚上,伤口崩开好几回,不要命了就别往医院送!浪费药品,也浪费医生的精力!”
聂凝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虞刑身上,医生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见。
王大成接连给医生赔不是,堂堂警局局长,低三下四的,医生也不好再说什么,甩袖走了。
虞刑被推进原来的病房,胖子得到消息立马赶过来,听说老大又进了急诊,他又急又气,当场给了自己两巴掌,看得对面的王大成心口酸涩。
今天下午在大院里,他也这么揍了自己,不过面前这位可真是下死手,脸都鼓了起来,他走过去拍拍胖子的肩膀,说道:“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辛苦你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