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仍旧在熟睡的虞刑,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塞在虞刑耳朵下边的那只手缓缓抽出,却不小心蹭过虞刑的耳垂跟脖子,他的皮肤不烫,温温的,乔宴如却像被热水激着了,“嗖”一下收回来。
她捏着左手,大气不敢喘,生怕虞刑突然醒来。等了一分多钟,虞刑没有反应,她舒心了,躺回沙发。
她刚拉起被子,虞刑就醒过来,他本来想等乔宴如回来,就叫她回家,在这儿熬着没必要。可他太累了,又失血,头一歪就睡着了。
刚才在睡梦里,好像有人摸他的脸,好像还摸他耳朵跟脖子了。他偏过脑袋,正好跟乔宴如受了惊般的眼神对上。
“我……”
“你……”
“你先说!”俩人同时道。
空气里一股名为尴尬的小分子四处乱窜,俩人目光撞在一起,又火速分开。
“你刚才摸我了!”
“我刚才什么都没干!”
这下子,空气彻底不流通了,两个成年人也憋得满脸通红。
“医生说你失血过多,你赶紧上床休息。”过了好一会儿,乔宴如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虞刑顺坡下驴,沉默着上床,沉默着盖上被子,沉默着闭上眼。
不过,本来感觉一身疲惫的他是睡不着了。
乔宴如体贴,把灯关了,也上了沙发,她脑子很乱,她睁着眼,想梳理乱糟糟的线头,可今晚的遭遇太糟心,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她醒来,看见的就是顶着一双硕大黑眼圈的虞刑。
这时候护工走进来,说护士早上来给虞刑检查过,伤口恢复得还好,也没有再裂开,回家养着就行,虞刑点点头,算是回应。
他慢慢坐起来,想换衣服回家,刚刚脱下病号服,他就想起来他昨天穿的那身被刀划烂了,后来医生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又给剪了一个硕大的洞,穿是不能穿了,难道要光着回家?
虽然已是初春,天气还暖,可温度还是很感人的。
再说了,大城市里,光着膀子——有碍观瞻吧。
就在虞刑迟疑着,想着是不是跟护工借一身,他刚站起来,眼前就递过来一只袋子。他看了一眼,觉得有点儿眼熟,顺着提着袋子的那双手往上,他看见了一张规规矩矩的淡定的脸。
“换上吧。”乔宴如说。
虞刑咽了口口水,他想起来了,昨晚乔宴如提着晚饭进来的时候,好像的确还拎着另外一只袋子。他也没傻到问“你给我买的”这种蠢话,他道过谢后,就要进卫生间换。
乔宴如看出他拘谨,就把护工叫进来,护工很淳朴,也很热情,只是在帮他脱裤子时,特别惊讶地叫了一声,让光着身子的虞刑很是尴尬。
门外的乔宴如也听见了,忙拍门问道:“怎么了?扯着伤口了?我去叫医生?”
“不用不用,我没事。”虞刑一边提裤子,一边恶狠狠地剜了护工一眼。
护工自知办错事,先捂住嘴,后道歉道:“对不起啊虞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隔着门,护工看见乔宴如还在门口,就又补了一句:“没事的乔小姐,我就是吓着了,真没事。”
虞刑差点儿当场晕过去。
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还不如不解释呢!
乔宴如脑袋里浮出大大的问号,吓着了?什么吓着了?被什么吓着了?虞刑腰侧的伤口吗?
给护工结算了钱,护工挺壮一个人,冲着虞刑怯怯地弯腰鞠躬,搞得虞刑好像欺男霸女。
乔宴如跟护工道了谢,这才跟虞刑离开医院。
送虞刑回家的路上,经过工地,虞刑就要下车。
乔宴如以为他还要去工地工作,立即道:“你身上有伤,不能劳累。”
乔宴如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意味深长,虞刑好像没听懂,又好像听懂了。
所以,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虞刑下意识摁住腰侧,并缓缓摸向肾的位置。
乔宴如煞有其事地说:“医生说了,一定要好好休息,不然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我可不知道。”
乔宴如的这几句话叫虞刑心里凉凉的,他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去多问主治医生两句,担心不已的他没看见,转过头去的乔宴如笑得异常欢乐。
“我得跟工头请假。”
这个时候请假,跟自断财路没有区别,工地的活马上就要干完了,等伤好了,他只能去其他工地碰碰运气了。
“我去帮你请假,你在车上待着。”
不等虞刑说话,乔宴如就解开安全带下去了,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工地,她从大门进去,她的打扮跟灰沉沉的工地格格不入,远的近的工人们,干活也好,闲着的也罢,都看过来,眼神好的看见乔宴如的脸,还要感叹一句:“好漂亮的妞啊,真够带劲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