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还太小了,他只是担心师父回来后会不会为他没有办好这件事而感到失望。
直到夜里,枫子序回来,看到小宛坐在院子里,低着头双眼通红的盯着石缝里的蚂蚁。
枫子序已料到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醒了也走了。
只是他觉得奇怪,这不像是那个人的作风,姜涅不会什么都不留下就这么离开的。
直到半个月后,枫子序和小宛在最近的郡城再见到姜涅……
这个时候的姜涅身上的白衫已变成灰白色,小宛还记得姜涅离开前是什么样子的,那时他刚替他换过干净的衣衫。
直到郡城的人对师徒二人说起这个“叫花子”。
“那个人啊,长得挺好看的,只是……”这位大爷指了指脑袋,“他的脑袋不正常,官兵围住他问过话,他连他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但你说他傻吧,他可警觉了,他不会让人靠近他五步之内,有人觉得他长得好看,想搭讪他,最后都被揍的满头包自觉没趣的走开了。”
枫子序看着姜涅,唇抿了抿,三年冰洞生涯总归让他留下了些后遗症。
姜涅失忆了。
此时,年幼的竹宛也明白了为什么姜涅会“不辞而别”。
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大概醒来的那一刻,他是惶恐的,是害怕的……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竹宛老成的叹了一口气,在心里原谅了姜涅的不辞而别。
姜涅站在枫子序的马车前,如画的眉眼盯着车上的师徒二人。
枫子序取下面具,看向姜涅,浅浅一笑:“认识我?”
姜涅点点头。
这一刻略显出几分懵懂神色的姜涅,让枫子序回忆起初见时那个年幼的姜涅……
姜涅记得他的声音,因为他还有冰洞三年的记忆,他的意识帮他记住了枫子序的声音。
“那就上车吧。”伴随着一声轻叹,枫子序对他招手。
飘荡了十五天的姜涅毫不犹豫的踏上枫子序的马车。他的记忆只剩下寒冷的洞窟,和这熟悉的声音……
“我在你的身上花了三年,你说我该怎么讨回?”
在对姜涅讲完他的身世来历及为什么昏睡这么久后,枫子序几乎是用一种平静淡漠的语气问出这一句。
姜涅凝着枫子序许久,似乎是在判断男人问出这句话时是真情还是假意。
他拿捏不准,只是淡淡的回道:“你想要什么。”
苗疆少主熟悉的冷厉语气终于回来了,枫子序浅淡一笑:“我要成为枫叶部的主人。”
连枫子序自己都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是出于真心,还是其他?
他忘了,到底这是不是他想要的,还是这是曾经自己想要的?又或者他只是想让姜涅应该去做些什么,或者他只是想逼迫姜涅回苗疆去,回到他生长的地方去看看现在的苗疆十六部已经变成什么模样。
也不全是这样,枫子序摇摇头,他还是放不下那充斥着不甘的童年与少年,他还是在意那个位置的。
“我记住了。”姜涅微凝着眉,无论男人的心愿是真是假,他当真了。
“那就穿上这个。”枫子序将一套胥山派寻常弟子的衣裳递给他,又给他一粒易容丹,“竹宛有个堂哥,很小的时候走丢了再未找到,你现在的身份户籍全都是他的。”
姜涅换好衣裳从屏风后出来。
他已服下易容丹,脸上的容貌渐渐开始改变。
枫子序倒了一杯茶,看向他:“回胥山后再回武陵。”
武陵是南疆大郡之一,姜氏八个部落零散的分布在武陵郡四周,其中就有枫叶部。
选择先回胥山,其一是枫子序三载未回胥山,至于其二。
是不想让姜岐与姜岺的人刻意查他,如果他是从胥山回枫叶部的,会简单许多。
“也不必让我直言了,现在的苗疆之主是你的两个兄长,但他们干的事都是以‘你’的名义发出去的。”枫子序抿了一口茶,大概是有些苦,他放下茶杯拿起手边上是糖罐在茶水里洒了一点糖。
姜岐的人及魔教的人一直在寻找姜涅的行踪,三年不曾间断。
即使枫子序直说,姜涅也依旧是一连平静,没有一丝表情。
枫子序知道他听得懂,也知道他这样已能自主驾驭灵识的人,即使丢了不少记忆,也能靠灵识来感知这具身体所经历过的记忆。
他不会忘了姜岐与姜岺是谁。
这二人在业火城可是合力给姜涅的心脏送上一刀。
枫子序:“苗疆和业火城有生意往来。”
应该说姜氏大半的金银都来自于与业火城的生意,三年前姜涅会倒在业火城外又和扇尧携手上路也不难解释。
业火城被劫掠后姜氏的生意没了一大半,姜岐会选择和魔教做生意也是情势所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