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尧下意识的想偏过头去,不想让这些人看到她的脸。可是她没有,反而目光与那个人有一瞬的交融。
等这群人只留下背影了,一个妇人向扇尧奔来,哭着抱过她怀里的孩子:“谢谢你,谢谢你。”
妇人哭着道谢,也哭着训斥着小孩。
一旁的路人也走过来道谢,多谢她救了那孩子一命。
扇尧冷静自持的笑道:“没事,举手之劳。”
这一刹那她似乎又恢复了剑阁少主该有的飒爽,可下一刻当腹痛感来袭时,灵魂深处却像被牵引似的,又开始对周遭产生畏惧与惶恐。
很诡异的感受不是吗?灵魂如同被束缚了,有人替她做选择,教她惶恐、教她不安。仿佛只有刚才那一刹那,选择救一个孩子才是她自己的决定……
“你已经忘记曾经那个恣意张扬的剑阁少主该是什么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你姓什么。”
“你在被这个世界吞噬。”
仿佛有声音从哪里传来,可当她侧过头来一句也没有听到,一句也没有记住。
顷刻间,围观人说话的声音让她有些耳鸣,她站在原地好久,他们说什么她几乎没有听清。
等围观的人群渐散,她负手向官道对面的桓无一走去。
她皱着眉,神情严肃:“桓无一,你刚才明明想出手,为什么又停下了。”
她全都看见了!
桓无一微偏过头去,只留给她一个冷硬的侧脸。
“麻烦。”
淡漠的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仿佛不带一丝情感。
她似乎被这二字狠狠地刺了一下。很快一咬牙,仰头露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
她没理由和一个冷心冷情的人纠结这些,更没有理由强迫桓无一救人。
她只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比如,她之于他,也是一个麻烦吧。
“桓无一,还有五十里就到水心宗了,今晚不必休息,我们继续赶路吧。”
桓无一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亦步亦趋之人,她有自己的主见,甚至有主见到莽撞的地步,从大船上对阵魔教楼主一事就能看出她的性情。
他缓缓点头“嗯”了一声,垂眸之间纤长的睫羽轻颤。
抵达秋池北郡之后,扇尧发现郡上各门各派的修士来了很多。
果然,即便水心宗要为其门下大弟子比武招亲的事虽然是近日才传出去,但三四日之类已有不少人赶来。
扇尧仔细算了下,水心宗比武招亲定在明日,以兀山剑派的行程估计也没人能赶来了……除非兀山老祖亲自御剑下山,但那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样,扇尧想先上山再说。
“桓无一,你想上山吗?还是我们直接分道扬镳,你若是想在这里分手的话,先给我把锁魂铃解……”扇尧的话还没说完,桓无一直接点了她的哑穴。
扇尧瞪大眼睛,仿佛是要用眼刀凌迟他一百八十遍。
“聒噪。”桓无一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似乎眼底一片阴郁,但他很快又说,“上山。”
“……”扇尧白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发现哑穴被解了,抬腿跟上桓无一,“你也想看中原三美之首长什么样子吧。”
桓无一一听眉头又是轻轻皱起,冷哼:“是不是嫌哑穴解太早了?”
扇尧捂住嘴,再也没说话了。
桓无一的思绪有些复杂起来,难道世间女子钟爱男子皮囊?还是说只单单这女人钟爱男子皮囊?
如此,他倒真要看看那什么陈斐儒长一副什么模样了。
按理听水心宗这个名字就不该是建在山上的,更应该是建在水中或者湖上的,但中原门派喜欢依山而建,保证易守难攻,似乎已成了什么不成文的规定。
上山的路上,修士不少。
但水心宗所在地,地势之高,关隘险峻,还设有三十六难门,能在一天之内抵达的修士,每十人只剩三人。
三十六难门是历代水心宗宗主所设,每个宗主在渡筑基劫后便设一道难门,等穿过这三十六难门后,扇尧已觉得精疲力竭,肚子空空荡荡,只剩下酸水在胃中搅拌……
可饿死她了。
三十六难门之后,还没等见到水心宗的人,扇尧就听到隐隐传来的私语声。
“那个白衣的,是蛊师。”
“你确定?”
“我在南疆见过,南疆那边的蛊师就是这种打扮,他们身上的银饰是用来解毒的。”
“那那个女的也是蛊师?”
“是吧……”
“水心宗乃名门正派是不会让蛊师上山的,即便他们跟上来,也会被赶下山的。”
“……”
扇尧的脸色已逐渐阴沉,他们是不是以为她和桓无一都是聋子啊?说别人坏话敢不敢走远一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