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确定,但这个想法已让他无法在长安待下去了。
如果皇上早就知道他不是竹白,而且知道他才是苗疆少主,那这一系列的举动又是为何?
他仔细想着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暴露身份的?
是手刃那个魔教首领的时候?
还是他与南阳守将顾承郎比试的时候?
为什么?
他还是搞不懂为什么皇上能猜出他的身份。
他早该明白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重用一个竹部的公子,这说不过去。只有在清楚他是姜涅后,才有可能重用他。
皇上与苗疆的交情是建立在他的舅舅姜叔晚的身上的。
他是因为信任姜叔晚才会信任姜涅。
那么……皇上有没有可能知道他的舅舅在哪里?
“侯爷,进入风月城地盘了,要不要停?”
车帘外,男人的声音传来。
这个人是郑回,原本因为香王一案升了官做了刑部侍郎。却被皇上指派来陪他去封地……
若说是非得指派个大人不可,也不该用一个刑部侍郎吧。
郑回的情绪不会在脸上表现,他也猜不出来,或者郑回随他去铜岳之地还带着其他的任务吧。
“暂停,补给。”姜涅撩起车帘,瞥向远处,似乎是看了看附近的官道。
郑回不是话多的人,单单到了风月城问他停不停,他笃信郑回在此有事要办。
不知是什么原因风月城有一半已戒严,仅剩的几个城门也查的很严。
如此铜岳乡侯在此停留的事也会很快传出去,姜涅似乎并不在乎这个。
一行人还没找到地方落脚,雀台的礼官便匆匆赶来拜谒了。
此处虽说是扶风王的封地,但扶风王并不住在风月城内,他十七岁时便将王殿设在了赵郡北部的虬城,那里距离萧山很近。
大抵风月城内一团糟,扶风王又是喜清净的性子也懒得管这些。
雀台的礼官说准备了几场歌舞给乡侯接风洗尘,郑回听了替乡侯应下了。
姜涅得知后也未生气,对随行人道:“那便去看看。”
隐约有种感觉郑回在查魔教的事,且郑回知道雀台有魔教的人。
还真是有意思雀台的礼官知道他可能是皇上的人还请他去雀台,莫非是想要他的命不成?
郑回让婢女进去给姜涅束发更衣。
姜涅勾唇一笑:“不必了。”
婢女放下衣裳很快退了出去。
傍晚,雀台内外火树银花。
若说姜涅最喜欢的雍朝舞蹈,当属祈风舞,舞曲属于宫廷雅乐,为男女共舞,是祭祀舞。
当舞曲一出的时候,姜涅便听出来了是祈风舞。
倒不会惊讶为什么会选这一曲,毕竟雀台欢迎王公都会用这一曲。
礼官见他看得出神,笑了笑,挥手招婢女前来上酒。
这支曲子很长,若是全部跳完得一炷香,很考验舞者的体力。一旁陪客的礼官们已拉着郑回等人喝了起来,他们的谈笑声很快在殿前传开。
有礼官端着酒杯向姜涅敬酒,郑回忙拦住,笑道:“侯爷身上有伤,饮不得酒,这酒就由我代劳吧。”
见状礼官有些尴尬,但很快他笑了笑:“好说好说,今日只要侯爷和大人们尽兴,怎么都行,这歌舞安排了有五场,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没半个时辰,喝酒的人已醉醺醺的,但依然是推杯换盏,言笑声不绝于耳。
坐的太久了,姜涅有些乏了,他撑着下颌,眼波流转瞥向一旁的郑回,见郑回已满脸通红的趴在桌子上。
他勾唇轻笑之际,耳边划过一缕风声——
刹时间,他微偏头,那白刃从他的眼前刺过。他闪身之际,那黑衣人已退向殿上的屋梁。
姜涅踏着桌子去追,这时那群醉酒的人才反应过来殿中出了事。
仓皇之中,礼官乐师舞者们乱作一团。
姜涅与那人缠斗数个回合。
没一会儿屋梁上多出十多个黑色的影子。
礼官大吼一声:“快,快跑啊!”
可这一声之后,所有人应声倒下,殿前一片血海。
在惊恐中醒来的郑回躲过致命的一击后,缩在屏风后再也不敢出来。他低头从衣领处看了一眼身上的软甲,若不是穿着御赐的软甲,他此刻早没命了……
皇上说此行危险需以身饲虎,并不是吓他的啊……
他仰着头喘着气,浑身发抖。
外面十一个黑衣人围着姜涅,这些人的身手快如风,姜涅每打出一掌,他们都能灵敏的避开。
阴魔功,这十一人的阴魔功都在七八九层。
不用猜测,他知道这些人是来给被他手刃的魔教首领报仇的。
“这么看来含光楼和香王造反一案脱不了干系。”姜涅冷笑间,手上银白的光正在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