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尔喘着气,眼睫微颤,瞳孔不知道聚焦到哪里去了,舌尖舔了舔唇瓣上还残留的水渍,缓缓地说:“我……”
话未完,那边擦完碘伏满血复活的康明潜拿着他擦过血的棉球往术尔面前一递,求夸奖道:“术尔哥哥给你看,这是我刚才流的血。”
术尔本来就在缓气,视线一直没往康明潜那边瞥,结果康明潜甩着他的勋章跑来。
术尔倒吸一口气,第一下猝不及防地入眼完全没法躲,又因着前一出,术尔身体深处的恐惧跳出了一点带着攻击性的条件反射,下意识就要伸出手,庄骋看见他的小动作,出拳握住术尔的手,另一只手同时轻轻捂住术尔眼睛:“术尔哥哥太累了,我们小潜让术尔哥哥自己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康明潜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最后懂事地说:“那好吧,术尔哥哥也要坚强,多多休息,我刚刚哭了几声就没哭了,涂药的时候也没哭,姑姑说我是坚强小男子汉。”
庄骋挪开上面捂眼睛的那只手,术尔则低头望着下面被庄骋半途握住的自己的手,现在还被握着,他没动,回过神来小声道了句:“谢谢。”
庄骋视线从康明潜手中的带血棉球中撤回来,轻易将那和术尔的两次异常联系起来。
术尔可能有点晕血。
他慢慢松开术尔的手,语气如常地开口:“晕血?”
“……”术尔迟疑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嗯。”
“下次你要早说。”隐隐叹口气,庄骋又开了瓶矿泉水,把它捏着送到术尔手中,连教训都是带着温和,“不要不舒服了,要晕倒了,被我发现了我才知道你是因为晕血。”
术尔下意识:“对不起。”
庄骋反问:“为什么道歉?觉得自己添麻烦了?”
术尔没说话,但默认的态度显然是这么认为的。庄骋是真的不知道术尔是在一个怎样的家庭环境里生活的,小孩的自信心太缺乏了,昨天好不容易哄起一点,今天就因为一个晕血磨得稀碎。
“术尔,我需要再一次申明一件事,所有不是你本意造成、且没有到达很严重地步的事情,你都不要有这么严重的愧疚心理。”庄骋带着他的手,拧开他半天没拧开的瓶盖,最后松开手,“因果关系,前有因,后才有果,你不要总往自己身上揽。再喝点,喝了我再说。”
术尔神色还有些呆,但手已经乖乖举着矿泉水喝完大半瓶,庄骋看他脸色终于好点,才继续开口:“而且现在你完全没有错,事情没有任何损失,你只是晕血,因为晕血而需要得到应有照顾的小孩,不是为自己麻烦到我而抱歉。”
“……哦。”术尔闭上眼,看上去像妥协,实际上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庄骋看不出他的态度,只当他好歹听进去一点。
……这小孩怪令人心疼的。庄骋看着他,重生以来,内心第一次出现了较为明显的波动。
过了一会儿,康明潜彻底复活,一行人重新启程。
庄骋扶着术尔起来的时候,忽然停住,低声询问道:“你要不就在这等着,里面我进去就好,待会儿出来再集合。”
这回术尔没有勉强,被庄骋扶着到一边的木椅上坐下了。
庄骋把他安置好就去康灿唐疆那边,康灿看见术尔没跟来,便问道:“术尔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庄骋没说晕血的事,回道:“有点,我让他原地休息一会儿,等下出来的时候再集合。”
康妈妈在一旁点头:“不舒服就多休息,你让他别担心,我们这边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庄骋态度良好:“已经说了,谢谢。”
沧顶寺不是我国现存历史最悠久的寺庙,寺里面正中心有一座金身佛像,高9.7米。
他四面都是金象,高大宏伟,法相庄严,稍显弧形的佛手印,一端握着柄身,一手捏着柄头,端的是众生慈悲的玉如意。
平安健康,称心如意。
佛像立在高台上,四个方向都修有可以通往他的台阶,但最后一个台阶都止步于佛像底部三米远,那是永远不可触摸的距离。
进来之前庄骋已经介绍过金身佛像的来源与建成等相关,此刻就没有上去了。
出于自己的神奇经历,他远远地在最下面的台阶对着佛像鞠了一躬。
鞠完躬,等待康唐两家人期间,庄骋慢悠悠往里晃到卖平安符小摊的老师傅面前,等前一个人走了,他才上前。
目光在那上面扫了一圈,平安符上,基本都是写着平安两个字,还有少部分写的是健康。
他来回端详了一圈,弯下腰,主动道:“您好,请问能帮我在平安符的背面再写要开心三个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