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可能有蹊跷。我去看看,师姐守在这里。”
卿浅颔首:“注意安全。”
她眼底的慵懒已经收尽,取而代之的是沉稳无波。
是江如练记忆里最熟悉的模样。
可靠、成熟,只要有她在似乎什么麻烦都能解决。
这堪比特效强心针,江如练冲她笑笑,掀开帘账走进风沙里。
此时的营地还算有条不紊,一部分人正在转移没爆炸的火晶。
浓烟和糊脸的沙子严重阻碍视线,哪怕是江如练都辨不清火势,只能看见天边亮如白昼。
她正准备找人问问,身边突然有只手伸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裴晏晏的声音随之出现:“前辈,是我。”
江如练皱眉,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松懈了,都没发现人近身。
“你这是怎么搞的?”
眼前人披头散发的,衣服也破破烂烂都是灰,只能从那没遮住的半张脸中勉强认出是谁。
裴晏晏半笑不笑地扯扯嘴角,语速飞快:“有个人抱着箱火晶朝寒涧去了,怕是要出事。我没追上,前辈能不能帮一下忙?”
白云歇的破阵法大概经不起折腾,江如练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赤色的凤凰火扑向燃烧物,吞噬掉浓烟和火焰。
江如练呛得心烦,在浓烟里瞥见一抹黑影后想都不想,迅速追上去准备一探究竟。
穿过无数浓稠的黑烟,那抹影子却依然缀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江如练猛地刹住脚,后背窜起凉意。
太怪了,怎么会有她追不上的人。
“咔哒。”
她一个激灵往后退,一枚小石子被踩碎,滚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至于那道人影更是不见踪迹。
借着月光观察,还会发现石壁上雕刻有繁复的阵纹。
远处的爆炸声消失了,甚至连火光都隐入了黑暗中。
江如练总觉得自己被关进了厚玻璃瓶里,思绪缓缓地通过瓶颈,说不出来的焦急。
凉风吹过,寂静天穹下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江如练。”
一声熟悉的轻唤唤回了江如练的注意力。
她转过身,月光投下来人的影子,有些模糊不清。
江如练没反应过来:“师姐?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卿浅还披着羽衣,向江如练伸出手:“这里很奇怪,我们赶紧回去。”
她从来没如此焦急过,连眉头都拧出浅浅的“川”字。
江如练下意识地跟上去:“是很奇怪,像是故意把我引出来的。你来找我,那营地有没有留人?”
卿浅点头回答:“有晏晏守着。”
江如练听完步伐并没有放缓,反而还比卿浅快了好几步。
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悬着颗心,浑身上下都不太舒坦。
从她踏出帐篷的那一刻起,就有一种违和感伴随着她。
半响,许是卿浅跟起来吃力,低声道:“江如练,别走太快。”
思绪又被打散,江如练乖乖回头停下来等:“抱歉,我在想——”
话音戛然而止。
周围空间如混淆的颜料般变幻,卿浅脸上闪过丝愕然。
她低头,一柄利剑穿过了胸口。
一切都被放慢了。
剑尖上带出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砸落在地,融进沙里。
黑袍人刹那间出现在卿浅身后,轻而易举地从她身体里捞出雪白妖丹。
目睹了一切,江如练却好像被术法冻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血液逆流时如坠冰窟。
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手的身形化作水雾,消散在空中。
她茫然地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好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能察觉到危险。
就在她眼前,卿浅正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想要靠近她。
衣裳被血染红,眼瞳也逐渐涣散,像开败了的梨花,支离破碎。
江如练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发誓要保护的爱人,会死在这里——
沙漠本就灼热的空气瞬间扭曲,赤色的火焰如红莲开绽。
以江如练为中心,在短短几秒内横推出几公里,过处一丝活物都不留。
寒涧猛地一颤,刻印在石壁上的阵纹闪烁个不停。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崩塌。
可江如练才不管这么多。
她的师姐挣扎着,半身染血的向她走来。
她抱着头,仍旧不肯相信。
明明十几分钟前,师姐还向她允诺了会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
等等,不对!
江如练剧烈地喘息,瞳孔缩成细细的一条线。
方才的回忆仿佛凉水般兜头浇下,让她冷静了不少。
这不是她的师姐。
她总算明白了,这摆脱不了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卿浅行事谨慎,不会这样匆忙出来找她,更不会对袭击毫无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