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人推开,也委屈地嚷嚷:“师姐不也这样?替我做决定,还隐瞒身体情况。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在她看来,这件事两边各打五十板就算是扯平了。
谁都没错,不用在这种事情上争个高下。
可见卿浅垂下眼帘,一声不吭的模样,她又忍不住去哄。
“我有分寸,你看,现在我不是好好的——”
话没说完,床上的人已经消失。
层层棉被间落下只红色小鸟,满脸懵逼。
长尾巴和呆毛都有,就是只有燕子大小,一只手就能抓起来。
小凤凰歪头:“啾?”
说的还不是人话。
或许是妖丹受损导致灵气滞涩,她变不回人形,连话都说不了。
江如练顿时急了,在床上扑腾翅膀:“啾啾啾啾!”
啾出了一长串,卿浅还是无动于衷,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江如练无端打了个寒颤。
她确定师姐听得懂,可对方好像并不打算帮忙。
不仅如此,还伸手过来要捉她。
江如练连忙扑腾着试图溜走,爪子交替快出残影。
奈何对于一只小鸟来说,床实在是太大,层层被褥如同山丘。
江如练不慎被绊倒,摔了个趔趄。
逃跑事业中道崩殂,她就这样被卿浅提溜起来,双爪离地。
小凤凰能屈能伸,立刻软成一团,举爪求和:“啾——”
她的意思是不要生气,有事可以好好商量。
卿浅诚恳地承认:“不,你是对的,我之前确实考虑欠妥。”
江如练还没来得及高兴,卿浅话音一转,居高临下地睥着她:“但那又如何?”
她不打算装了,光明正大的赌气。
江如练瞳孔骤缩,火又不敢放,爪子就只能无助地刨空气。
拼命挣扎无果,还是被卿浅抓进浴室,随手放在了洗漱台上。
她蹦哒着要去开门,哪知卿浅反手就给门落下锁,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小凤凰着急地在门前来回打转,身边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身边的镜子倒映出卿浅的背影。
她解下扣子,如夜昙剥开层层花瓣,白嫩且沾着露珠。
江如练愣了会儿,还是缓慢地转过头,在原地呆若木鸡。
水汽蒸腾,玻璃朦胧不清,奈何她视力太好。
甚至能看清水珠的行动轨迹。
它沿着形状优美的肩胛骨滚落,在后腰处忽地减了速。或者从锁骨往下,没入沟壑中消失不见。
现在,宁愿消失不见的就变成了江如练自己。
卿浅撩起湿漉漉的白发,灯光带出晃眼的水泽。
她漫不经心地斜过来一眼:“温度高点。”
梨苑还是老式装修,没有暖灯,洗起来怪冷。好在有一个全自动声控小鸟取暖器。
取暖器“啾”了声,表示好的。
随着温度逐渐上升,凤凰的心逐渐变凉。
她一屁股坐地上,羽毛也不蓬了,任由水珠打湿自己。
什么都没有了,别说两小时,两分钟都没有。
这场争论她输得彻底。
十几分钟后,卿浅换了套新衣服,用灵气蒸干头发。顺手把失魂落魄的小凤凰放到自己肩上,准备出门。
下午的阳光正好,梨花谢后绿叶已经郁郁葱葱。
早已等候多时的裴晏晏俯身作揖:“师叔祖,青萝峰的东西都要搬走吗?”
卿浅颔首,对此显然是知情的。
反倒是江如练晃晃头顶的呆毛,啾啾问:“搬哪去?”
“你家,我也去。”
江如练放心了,昂首挺胸地准备回家。
“还有,”裴晏晏一张小脸格外严肃:“裘唐死在停云山,我们可能得给妖管局一个解释。”
江如练又立马激灵起来,还要解释!
告诉他们这厮运气不好,误闯后山禁地触发了阵法,倒霉死的。
小凤凰啾啾唧唧个不停,试图让卿浅转达。
裴晏晏见过江如练的原形,但没见过这种小好几号的。
这其中的原因她也不想好奇,就低头乖乖听着。
鸟语根本听不懂,她眉头就没松过,直言问:“前辈在说什么?”
卿浅伸手指把凤凰搓了搓,随口道:“在骂羽族脏话,小孩子不用听。”
江如练:“……”
裴小掌门满头问号,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那这件事?”
“她说容后再议,她现在没空。”卿浅又替她答了。
江如练羽毛蓬起,她想要大叫!没有!她根本没有说过!
卿浅三言两语就决定好了,完全不给江如练参与的机会。
直到她迈出梨苑,肩上的小鸟还在闹个不停。
大概是嫌吵,卿浅把小凤凰抓下来,手动让其闭嘴:“嗯?其实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太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