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只剩苦笑。
目的地是市中心一家私人会所,跟着导航转了半天才在一幢非常低调的小楼前停下。
车刚停就有保安上前询问。
施陶说明来意,保安惊讶,“怎么才送来?上面聚会都开始好一会儿了。”
施陶不好意思地道歉,询问要把糕点送到哪里。
保安确认过施陶的工作证,指了指小楼边的一条小道。
“开去里面停车场,后勤电梯上三楼,到最底的房间找一个穿灰色制服的姑娘。”
施陶顺着保安的话一路摸索,进了电梯才长舒一口气。
今天是周五,澜桂坊客人多,钟维希大概是在忙,没有来问进度。
他算是侥幸躲过一劫。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眼前的走廊很安静,想来是员工活动区。
他抱起沉重的糕点,憋着一口气走到走廊尽头。
尽头房门上标注着“316·餐品调度间”的字样。
施陶打开门,是一个常规的布菜小间。
他四下环顾没看到人,便先把糕点整齐地码在案上。
做完这些他注意到这个房间还有另外一扇门,那门虚虚掩着,从缝隙里飘来阵阵笑闹。
虽然知道这样不太合适,但他确实很好奇,到底人们在私人会所里会做什么呢?
透过窄窄的门缝向外看,那是个足有百平的大厅。
一张布满可口餐饮和酒水的长桌,将大厅一分为二,左边是娱乐区,右边是茶座区。
施陶小小地喟叹一声,感觉长了见识。
这个场子里几乎都是和施陶差不多年纪的男女。
一个个衣着光鲜,神采顾盼飞扬,仿佛每个人都有将这世道踩在脚下的自信。
施陶痴痴地看了会儿,目光忍不住在大厅里逡巡,试图捕捉更多彩色的身影。
突然,他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轻轻“啊”了一声。
茶座区的中心坐着一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那人今天没有穿西装,一条纯白的衬衫勾勒出健实的身材。
可能是因为刘海放下来的缘故,英朗的眉眼间多了一丝生动的风流。
“向峥……哥?”
陆向峥身边围了许多人,有男有女,或是俊美或是漂亮。
那个忙到挤不出一点点时间,疏离又冷淡的的陆向峥,在他从未踏足过的光明彼岸,扮演者他不认识的角色。
亲切又自然。
施陶有些恍惚,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陆向峥这种发自内心的温和笑容了。
想起临行前,钟维希看他一脸紧张,给他打气道:“不要太有心理压力,都是闲得没事的一群公子哥娇小姐,聚一起组个休闲局而已,又不会难为你。”
施陶苦笑,原来陆向峥所谓的很忙就是在忙这些啊。
他不自觉后退几步,将自己隐入昏暗里。
一道窄窄的,透着无限光明与欢愉的亮色,明明与自己只一墙之隔,却似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世界。
施陶怔怔注视着前方,几乎忘了自己为何而来。
“你是?”
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施陶转身,发现来人正是他要找的灰色制服姑娘。
他表明来意,当着姑娘的面清点完糕点便打算离开。
对方拦住他,“你知道你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吗?”
施陶感到非常抱歉,赶忙解释车祸的事。
“算了。”姑娘瞥了眼大厅的情况,“你帮我一起搬出去吧,就当‘将功补过’。”
施陶怕自己被陆向峥看见,其实并不想出去。
但自知理亏,只能听人差遣。
他尽量用盒子挡住自己的脸,上半身几乎蜷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站在长桌前快速摆好盘,施陶一刻没停就逃回了调度间
“呼——好险!”他长舒一口气。
制服姑娘没过一会儿也跟了进来,掩唇笑道:“你跑什么?”
施陶不愿多做停留,准备随便糊弄两句就离开,正要开口却被推门声打断。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陆向峥站在门口,并未开口,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制服姑娘。
姑娘立刻会意,收敛起笑容,礼貌地欠了欠身,退出了房间。
施陶不说话,陆向峥也在沉默。
陆向峥在等施陶开口。
施陶只想离开 ——他也这么做了。
“你跑什么?”陆向峥一个健步捉住施陶的手。
第二次被问这个问题,施陶突然感觉一阵茫然,该说什么呢?
因为自惭形秽?
因为陆向峥很“忙”?
因为自己产生了不忿所以想逃避?
但这又和陆向峥有什么关系?
陆向峥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也没有哪怕一丝丝理由为自己的自卑或嫉妒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