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暖意袭上心头,君涟漪连连点头,“好。”
接着,他便躬着身子,一步一步,跟在了小月牙身后。
许是顾及到他看不到的缘故,小月牙在前面走得并不是很快。
二人好一会儿,才走到小月牙所说的那块大石后。
君涟漪虽看不到情况,但听着耳边传来的,小月牙倒吸一口凉气之声,便知,月,定然是伤得不轻的。
他的心尖微微颤抖着,缓缓摸向那靠坐靠在大石上的人,只摸到了一手黏腻。
那是……血的触觉。
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起来,连忙去摸月的脸,轻轻拍打着他,“月,你醒醒,你……怎么样了?”
好一会,才终于有一只手,缓缓的握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并不是很用力,可握住他的手时,却很温暖,就如同他的人一般,总能让他感到暖意。
“别担心,我没事。”他的声音微喘,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此话说出一般,断断续续地,却固执地询问着他,“你、你呢。你……有没有……事?”
听着这熟悉的声线,君涟漪只觉鼻子发酸,眼中发热。
可是他并没有真的哭出来,而是选择用手,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轻轻道:“我和小月牙都没事,你别担心。”
似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就等着他这句话一般,这句话落,他气若游丝道:“涟漪没事,我就放心了。”
随即,那只握住他手的手便垂了下去,直惊得君涟漪心跳都漏了一拍,连忙抓住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月……”
可弥漫着血腥之味的森林之中,再没有人应他。
最后还是一旁的小月牙害怕的拉了拉他的衣摆,小小声道:“爹爹,月哥哥他伤得好重,他会不会死啊?”
君涟漪的心跳为之一窒,缓缓转头对上小月牙,勉力笑了笑,“不会的,月哥哥他吉人自有天相,是不会死的。”
这句话出口来,也不知是安慰他自己,还是安慰的小月牙。
后来,君涟漪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如何把月背回来的,他只知这一路上,他满心满脑,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一定不能让月死。
他……一定要救月。
抱着这样的决心,哪怕他看不见前方的路,哪怕他摔倒,哪怕他自己也遍体鳞伤,他仍是固执地一次次将人背起,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幸在这一路有小月牙,她能够感受到月的气息,他才不至于毫无目的的在山中乱转着。
待他们再次回来小院子时,已是第二天凌晨。
君涟漪没有灵力,亦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借助小月牙的眼,在房中一番翻箱倒柜,才找出月时常给他用的上好灵药与创伤药。
他刚开始来到这里住的时候,因为不习惯眼前的一片黑暗,时常会磕着碰着,因此,月在这里准备了很多药。
也不知道这些药他到底从哪里来的,反正都是一些极品丹药,有些甚至好到君涟漪觉得,给他那小伤小痛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过,月总说,只要能疗愈他的伤,便是物有所值。
没想到今日,这些东西竟是都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君涟漪其实不太会为人疗伤,哪怕之前和容玉学过,亦因没什么天赋耐心之故学得虎头蛇尾。
不过幸在,最基本的常识,他是懂的。
摸索着将月芜寂的伤口清理干净,又上了药,再用纱布裹好,君涟漪终是松了一口气,将手中血污洗净,将那一盆血水倒掉,最后端坐到了月的床前。
他看不见月此时的脸色,但他想,那一定是很惨白的半张脸的。
之所以会那么惨白,是因为,为了救他。
“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吗?喜欢到……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君涟漪苦笑一声,摸索着月芜寂的手,将其握入手中,缓缓贴近了自己的脸。
而昏睡中的人,却是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在之后的几天里,君涟漪一直都细心地照顾着月芜寂,无微不至,体贴入微,无怨无悔。
二人像是回到了君涟漪最初看不见的那段时光一般,只是二者调换了位置,他成了那个照顾人的人,而月成了那个被照顾的人。
可无论君涟漪把他照顾的如何好,月却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日子一天天过着,君涟漪的心也跟着一天天沉了下去。
他开始焦灼不安,他开始害怕,开始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
每当无人之时,他还会一遍又一遍地唤着月的名字,希望能以此方法,来将他唤醒。
可半个多月过去,却依旧不见一点成效,不过幸在,也没有恶化。
许是因为人的心在经过一次次磨炼之后,终归将归于平静的缘故,君涟漪的心在经过担心、害怕、焦灼、烦躁之后,时间一久,也终究是缓缓归于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