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不喜欢吧,容公子都已经病入膏肓,每次强行救活,都是回光返照之相,他却仍旧不提剖炉鼎之心给容公子解毒之事。
说他喜欢吧,但从活人身上取血取肉之事,他下起命令来,也丝毫不眨眼。
这……让魔医们很是为难,一时间谁都不敢上前去接这个任务。
君涟漪一双杏目,一直紧盯着床上病弱少年,一时间亦是未发现屋内的诡异之处。
终于,有一个魔医大胆走上前来,伏身道:“尊、尊主,容公子这毒已经是第三次发作了。”
君涟漪这才回头看见他们,才发现,这半天了,他们居然都还没有动,不由皱眉,“那又如何?”
魔医擦了擦额角汗水,道:“此毒名为紫苑,是一种毒性十分霸道的毒,每一次发作,都会比上一次更为严重,所下之药也必须更为……”
君涟漪才没有闲工夫去听那些废话,忍不住打断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魔医汗如雨下,干脆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伏在地上闷闷道:“若想再强行将毒性压下,此次恐要……恐要……”
说到此处,他已不敢再说。
君涟漪见不得他这磨磨蹭蹭的样子,抬腿就给了他一脚,怒斥,“要什么?”
魔医颤颤巍巍再次跪好,仍旧不敢看他,心一横,牙一咬,道:“恐要月公子的心头血,方能将那毒性压下。”
心头血?
君涟漪心跳都为之乱了一拍,缓缓抬头看向月芜寂。
月芜寂仍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模样,好似他与魔医现在在讨论的不是要他的心头血一般。
他向来都是如此,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显得如此波澜不惊。
就好像……好像那天上谪仙,这凡尘之事,扰不了他心分毫。
可他……偏要将这谪仙拉下神坛。
眸色一沉,君涟漪将目光从月芜寂面上移开,看向那魔医,“要他的心头血,你就取他的心头血,如此磨磨蹭蹭,容玉要是有个闪失,你担待的起吗?”
“是是……属下这就取,这就取……”魔医得了他的应允,心下总安了几分,从地上爬起,来到了月芜寂面前。
月芜寂抿唇看着魔医,微微闭了眼。
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在看到君涟漪在魔窟中的遭遇之后,再次面对君涟漪时,他已不再想违逆他半分。
就像他说的那样,对不起这三字无丝毫用处。
与其说对不起,倒不如如他所愿,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挽回。
龙鳞也好,血肉也罢,只要他愿意要,他便给他,什么都给他,只要他愿意要……
魔医道:“月公子,冒犯了。”
月芜寂没睁眼,暗自咬紧了牙关。
一丝魔气入体,在他体内肆意的游弋着,最后去到他心房处。
月芜寂顿觉心间一阵撕裂之痛,睁眼时,已有一丝心头血自他胸腔处飞出,落入那碗黑乎乎的药中。
君涟漪看着魔医取血,心中微微发紧,却是没有别开头,沉着目,一直待到魔医将血取完,才从魔医手中接过药。
“辛苦你了。”他道。
话,却是对魔医说的。
魔医心头一颤,连连摆手,“这些实乃属下分内之事。”
君涟漪没再理他,最后看了月芜寂一眼,转身,命人将容玉扶起,亲自将药喂给了容玉。
月芜寂看着,只觉心间苦涩非常,终是心痛难忍,缓缓转了身。
怎料,身后啪叽一声传来。
是药碗落地摔碎之声。
君涟漪亦是没想到,睡梦中的容玉竟还有力气反抗他,一个不甚,竟是让他扫落了碗。
可惜了那碗汤药,他是一口都没喝进去。
魔医们见状,纷纷跪伏于地,谁都不敢多言一句。
君涟漪看着那打碎的碗,心中莫名泛起一丝燥意,冷冷开口:“月芜寂!”
月芜寂脚下的步子一顿,缓缓转过身去时,君涟漪已至他眼前。
君涟漪朝他伸出手,紧贴上他右心房心脏位置。
月芜寂苦涩闭眼,亦是一言未发,任他予取予求。
心却,因心爱之人的紧贴,莫名快了几拍。
可刚快速而动,一股痛意就袭上心头,痛到……心脏都为之停滞了片刻,方再次恢复跳动。
君涟漪将再次取好的心头血递给一旁魔医,目光却紧盯着月芜寂,“再去熬一碗一模一样的药来。”
魔医伏身接下,立马退了出去。
从灵泉处出来之后,月芜寂却是不敢再直视于他,面对他的目光紧锁,月芜寂垂了眼眸,显得那般无措。
最终,君涟漪哂笑一声,冷冷开口:“就在这里不要走,免得等一下又打翻了,还得本座去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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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