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子一个箭步来到月芜寂身边,强行拉过了月芜寂的手瞧了瞧,倏然睁大了眼,“妖器!”
“你手中为何会有妖器?”逍遥子问他,语气十分的咄咄逼人。
君涟漪不欲作答,目光只死死放在月芜寂手上那片血红之上。
那血色瞬间就把他的半边袖子给染红了,应是划得不浅吧……
君涟漪心间微软,但立刻,他又把手放在了小腹上,强硬起来,再次握紧了匕首,目光坚定的看向月芜寂。
月芜寂亦是不敢相信。
以前的君涟漪……哪怕自己被烫红了手,都能心疼上大半天的人,此刻,居然拿刀伤了他?
他的目光变得越发复杂起来,从逍遥子手中抽回手,一步一步走向君涟漪。
终于在仅离君涟漪一步之遥时,他欲开口,却为时已晚。
有多人踏风而来,落在了他们身后,看到君涟漪,惊呼出声:
“君、君涟漪逃狱了!”
“这里有重重人手把关,他是如何逃出来的?”
“宋掌门呢?他不是过来审问君涟漪了吗?他人去了哪里?”
……
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匆匆朝牢狱内跑去。
月芜寂眉头一紧,想要阻止,却感觉手上一紧。
他不耐回头,对上的是逍遥子的眼。
逍遥子满脸严肃,朝他微摇了摇头,然后缓缓放开了他的手。
这时,再待月芜寂想阻止时,已然来不及。
那弟子匆匆而入又匆匆而出,满脸惊恐地跑到人群之中,大声呼道:“不好了,宋、宋掌门被人杀了。”
众人一听,皆面色一沉。
风清真人率先迈步,朝牢内而去。
其余有几个在修真界颇有威望的真人们,也紧随其后。
君涟漪早就在这些人来时就煞白了脸,垂下头,再不敢去看任何人。
他已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月芜寂目光变得越发冷漠,倏而转了身,面朝那些人,将君涟漪挡在了身后。
待风清真人等人再次而出时,面色已是变得极为难看。
风清真人的目光在月芜寂身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而下,落到了他受伤的手腕上,倏然睁大了眼。紧接着,他又将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君涟漪身上,顺势而下,看到了那还在滴血的,弯曲的蛇刃上,双唇颤抖着,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二人的情况,亦不是他一个人看到了,也不是一个人有了那般猜想。
立马,有人愤愤不平,开了口,“宋掌门身上的伤口,正好和那妖人手中的匕首吻合,必然是这妖人下的手吧!”
声音不大,却是刚好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有人打了头阵,立马就有更多的人开了口:
“一定是他,你看他的匕首都还留着血呢。”
“仙尊手上也受伤了,不会也是他伤的吧?”
“肯定是他伤的,师尊修为高深,谁能伤他?也就只有曾经身为仙尊徒弟的君涟漪,能借着旧情靠近他,然后伤到他的。”
“那他也太不是东西了吧!旧师也伤。”
……
种种恶语,皆入君涟漪耳中。
君涟漪的手在发抖,心亦是在滴血。
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那些人对他厌恶的嘴脸,亦不敢去想,刚刚他杀人的场景。
月芜寂听着这些恶言恶语,终是克制不住,怒喝出声,“都给本尊闭嘴!”
一瞬间,人群静若寒蝉。
他缓缓回身,看向君涟漪。
月芜寂的目光让君涟漪如芒在背,他终是勉强了自己,让自己正面面对了月芜寂。
“跟本尊回去……”月芜寂开口,还是那句话。
时隔数月,他落入的,仍是这般境地。
要么被月芜寂抓回去,要么被修真界所谓的正派人士处分。
这个抉择,哪怕过了几个月,哪怕现在情况不一样,但结局仍是不会变的。
不等月芜寂将后半句‘我护着你’说出口,君涟漪便直视了月芜寂的眼,无声道:“你放了我吧!”
月芜寂身子猛地一振,死死地盯着君涟漪,良久良久,都未曾再动。
后面发生了什么,月芜寂已是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君涟漪终是被人给带走了。
恍惚间,他好似召出了自己的霜华剑,想直接将人抢回去,可逍遥子按住了他的手,君涟漪被人带走时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刺痛了他。
最后,他终是什么都没能做,任那些人将君涟漪给押走了。
他真的是下定了决心要与自己一刀两断的,哪怕挨鞭子,哪怕去做苦力,哪怕前途一片黑暗,他也仍旧等不来他的一句道歉,等不来他的回头。
苍白一笑,月芜寂闭目。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而下,最终流入他唇角,苦涩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