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下船板，蹲下身来，好让小Q版的头不用仰得那么费力。
烨儿喜笑颜开，伸出小手把“飞鸢”递给了他。
又接道：“大哥哥，水鸢节很好玩的。你可以把飞鸢放上天，等鸢肚里火燃小了它就会降下来，落到河里还能游呢！”
尚清华特别捧场，笑应：“这么神奇？”
烨儿欢欢喜喜地点头，道：“对啊对啊！每年过节时阿娘都会亲手造一只鸢给烨儿，教烨儿许愿和放鸢，飞鸢会把愿望带上天告诉天神上仙。他们看见了烨儿的愿望就会帮烨儿如愿的！大哥哥，你也放鸢吧，很灵的！”
真好玩。
尚清华眉间眸里染上一层笑意，语气却显困顿，嘻嘻问道：“可是烨儿，大哥哥还不会放飞鸢啊。”
烨儿闻言双眼一亮，骄傲道：“烨儿会烨儿会，大哥哥烨儿教你怎么放飞鸢！”
“好啊。”
他完全是照着哄小孩的标准程序来的，心情蛮好，笑意也不假，就这么欢快地和小萝莉讨论起了如何放“飞鸢”起来。
实话说，从这个角度看下来，尚清华那张皮相是不错的。
五官周正，清秀俊朗，一脸温和得体的微笑，七分真意，眉眼弯弯，眼若含星，无端一种和煦明媚之感。
本来尚清华的相貌也算是万千帅哥队伍中过关的，奈何皮好人却贱，再好的皮囊也扛不住他那一副成天窝窝囊囊，贱气猥琐的神情气质。
此番事例告诉我们，此人顺眼只是一时的，贱气才是一世的。
一节现场放鸢指导课程教毕，尚清华收了鸢，小女孩蹦蹦跳跳跑回亲人怀里，笑着挥手跟他道别。
尚清华礼尚往来，毫不吝啬回了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但才转身踏上船板，尚清华就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冰凉目光。
啊！
啊？
啊……
犹豫半晌，尚清华还是慢吞吞把另一条脚踏上船板。
漠北君看了眼他怀里的飞鸢，淡声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尚清华还搞不清楚状况，挠头回道：“买了个会飞的灯。”
漠北君微皱眉，漠然道：“所以你笑得那么开心？”
尚清华面上风平浪静，心中惊涛骇浪一阵一阵地掀。
总算是撸清了漠北君想问的是什么了——你刚才在干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就这？
刚刚和小Q版的互动，好像是笑了很多次……？
他冥思苦想漠北君的言下真意，可除了字面意思其余的愣是屁都琢磨不出来个。
哎？问这个有意义吗？
漠北君还望着他，像是在耐心地等待他的答复。
尚清华摸了摸鼻梁，实在是顶不住这直白的目光，望天胡乱应了。
可漠北君不买他的账，冷着眼色夺过他手里的鸢，作势不还了。
尚清华“哎”了声，道：“大王你要放鸢？”
漠北君微昂头，一脸“老子心情不好你看着办吧”。
尚清华一阵无语。
大王你再幼稚点，再幼稚点就你可以加入萌萌嫩嫩的小朋友的队伍中去了。
尚清华认真地想，既然要他“办”，那他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尚清华拉着漠北君跳下了船。
他们的船停在了支河街边。
落地后，漠北君下意识想去扶尚清华，在他的印象里，尚清华有条腿是半瘸的。手扶过半又顺势把人锢在了怀里。
尚清华抬头向上望去，漠北君要高出他许多，他只能见到一线条流畅的下巴以及漠北君低下头来时闪着愠色的幽蓝眼睛。
有那么一点瞬间，他忽然就不想动了。直觉就这么静静地窝着，好像也不错？
但也只一瞬。
尚清华忙直起身来，讪讪的笑了笑。
漠北君冷冷抬眼，道：“下来做什么？”
尚清华呲牙，“散散心啊。”
你不是说你心情不好吗？
没事没事，来来来。
让老子陪你去散散心。
漠北君显然不习惯人流拥挤的地方，冷压狂虐并欲作实质把旁人斥远三丈外。
可街道就那么宽，空间就那么点，人满为患而摩肩接踵根本无处可避。
这个境况下，如果有一方松手，很快就会被人流冲散的。漠北君不得不握紧了尚清华抓着他的那只手。
走了一会儿，人流密度逐渐下降，漠北君一把拽住尚清华，拽得尚清华反转了小半圈，正面对着他，怒道：“你干什么？”
尚清华眉角扬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戏谑，心平气和道：“带大王散散心啊，您心情不是不好吗，自然是去走走玩玩最合适不过了呀！”
话落，窥了窥漠北君万年不变的冷淡脸色，和颜悦色道：“怎么样大王？心情好点没有？”
漠北君盯着尚清华那张莫名欠揍的脸看了半晌，从牙缝里生硬地挤出了一声冷哼，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