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不瞬注视着琥珀那颗浅莲灰的左眼,脑海里隐隐浮现并勾勒出一幅以汹涌澎湃的暗海与晦涩不明的乌云压顶为背景的景象。
猎猎大风裹挟着带腥味的潮气,白袍的广袖张扬鼓起,披肩银发并不随风肆意飞舞,整齐顺滑而服帖。那人悬空而立,不为即将到来的呼啸风雨所动。
只能隐约勾画出柔和的面部轮廓,气势却是凛冽的。
更清晰的面容不可见,只剩一双灰紫的眸子,穿越了恶劣气候下晦暗的一切烟色,直直而来。
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明白内心的那种躁动。
他的视角很奇怪,平直的视线正对天空,应该是躺在海面上。至于为什会这样,他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幻想。
是的,他将这认定为幻想。
“神明是需要景仰和膜拜的。”突兀的神念出现在耳中轰鸣,刺得佐助的心脏一紧,他想抓-住那个人,而不是匍匐在他的袍脚边祈求怜悯。
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瞬,一个大浪翻打过来,全数浇在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身上、脸上,这时候他才像是意识到身体的无力。
泡在冷海里面跟着海浪漂浮游走,除了维持可怜的体温,他已经没有多余体力去抬臂踩水,更遑论制造一丁点查克拉。
他快要死了。
绝望的念头直叫得他打了一个激灵,一晃神再看时,对上的就是琥珀色与浅莲灰在火光之下交相辉映的绚丽景象。
“想什么呢?”
带着笑意的清亮嗓音唤回了佐助的所有感官,他眨了下眼,“没什么,想象了一下你成年之后的样子。”
琥珀挑挑眉,“呀,你居然会说这种话,”抬臂就去搂佐助的脖子,“简直可以说是惊喜了……”也不管对方有什么不自在的,凑上去就在额上印了一吻。
佐助触不及防被亲了一下,之前的局促突然就全部消散,满眼都是琥珀得逞之后的月牙弯笑眼,他推了他一下没推动,也就放任他搂着,“不要随便就动手动脚。”
琥珀才不管这么点阻碍,“马上就要订婚了怕什么。”说完就伸手扒拉着他的脸,仔细去看他收不回去的轮回眼。
“……”
“什么时候说要订婚了?!”佐助终于反应过来,一把就拉扯下琥珀抱着他脸的手,捉着腕子收拢在两手之间不叫他继续动弹,眯着眼做出一副审问的严厉表情。
琥珀胳膊扭了两下,见动不了也就松了力道,两腿反蜷着,膝盖压在地上,因为之前凑得离佐助太近,身子前倾,此时反而有点不得力,差点就要冲到佐助怀里去,不等佐助帮忙,两手在他腿上一摁又反推着坐回去了。
“我们都躺一个棺材了,”琥珀有点委屈,“千绘肯定会回村准备东西,等我们出去就要办的……当然离结婚还早,总要等到成年。也是我运气好,这么早就找到你了,父亲可是四十多岁才遇到母亲,这还算早的……”
琥珀说着说着又得意起来,也就没有注意到佐助的不对劲。
也不知道刚刚他摁到哪了,佐助只觉得腿一麻,心脏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渐渐冷白的皮肤慢慢蹭上去一层粉红,微微撇过烧灼的脸,不叫对方看清他脸上的红晕。
幸好琥珀只顾着自己说话,佐助见他没注意,反而撇了撇嘴有点不服气,继而想到真叫他看见了又没面子,自相矛盾下内心叹了口气,又集中注意力去听他念叨着什么。
“……也不知道白准备的怎么样,七月动-乱以后丢了多少手札,四代被-操控的时候又被面具男毁了多少,白鸟佐纪叛逃的时候也是……”
佐助没怎么听明白,继而感觉脸上的热度消下去一些,只有耳廓还烧着,于是开口道,“白要准备什么?”
“做我们的祭司啊,他现在是执笔人。”琥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又说下去,“订婚就走个过场就好,不需要我们做什么,就是以后婚礼还要回来一趟,也不算回来,反正要去个地方,海上。”
佐助深吸口气,再次打断他,“先不说这个,离成年还早。”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复关于订婚、婚礼什么之类的可怕事情,只能尽可能忽略掉。
琥珀无辜地看了他两眼,看他确实对婚礼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只好道,“好吧,确实还有好几年。”
“我们现在怎么出去?”佐助问。
琥珀突然又笑起来,“游出去。”
不等佐助反应,收拾好棺椁使其恢复原样,琥珀拽着佐助就往外走去。
走出洞-穴,密麻的相似洞-穴成千上万排布在大溶洞岩壁上,出了青铜门,走过漫长幽谧的廊道,他们到了水潭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