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逃过一劫的人类终于无法承受地哭天抢地,好似死神正拖着巨大的有链镰刀高举以待,连从天而降的魔神尸体都无法顾及。
小白蛇则不然。
那可怖的有翼魔神正好落在孤零零的乱石崖,砸得整个崖岛一阵山摇地动,还没恢复的小白蛇也被震得加剧了晕感。
他的身体机能在一声又一声地警告他,叫他快跑,无论是因为还在天上的那位刚获得胜利的魔神,还是没几刻即要侵袭而来的寒冰。
命运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我们不是总在听从于身体本能的。危机时刻毫无来由的预感,或者莫名的坚持,给予我们的是覆灭,也有可能是机遇和新生。
他赌对了。
他像这座岛屿上遗留的野兽、人类一样,拼着乎来的勇气与力量,忽略了高湿度空气里几欲成滴的血腥味,艰难跋涉至有翼魔神的尸身处,毫不犹豫地撕扯下魔神的血肉,吞噬零碎的骨骼,咽下喷涌而出的血液。
原来神明也是血肉之躯啊。凶残争抢间他恍惚想着。
胜利的魔神静立高空。他甚至可以想见那位魔神正在冷眼凝视着他们这群卑贱的凡物,看着他们大胆撕扯神明的战利品,大胆吃下神明的血肉。
吞下的血肉里的庞大能量也一如他们争抢撕咬的动作一般,凶猛霸道地占领了体内的脆弱经络,强劲地横冲直撞。
直叫人五内俱焚,生不如死。
他强忍着几要将蛇烧成灰烬的炽灼,瓣瓣雪花飘落,带着凉意的雪花一触碰炽-热的体表瞬间升华成屡屡雾气。这时不时的一点凉意根本无法缓解体内的煎熬,反而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疼痛。
他知道其他吃下神明血肉的生物也是一样的。
他甚至在汗意朦胧间,恍惚看见一只信天翁的毛羽根根剥落,神明的力量腐蚀了它的内脏,反应在外表的皮肉如腐坏的烂肉,犹带浓稠血液从身上团团掉落,经缕相连,显露出里面惨白的骨架。
它在痛苦中死亡。
我也会这样吗?这样痛苦地死去······不!绝不!他要活下去,他得活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汗腺,但此刻他认为他是有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冷汗淋漓,几乎泡在了汗水里。
是痛到极致的错觉吗?
身边陆续凄惨死去一只又一只他认得出或认不出的动物,他还听见了人类的凄厉尖叫,那么绝望。
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坚持不下去,也要投向死神镰刀之下的时候,胜利的魔神降临了。
本就急促支撑的肺部被强大的威压压迫,他的肋骨快要被压碎了,他就要死了,可那位神祗正在缓缓逼近。
就算要死,也要叫我见过神明的样子吧······他拼着最后的力气,将肋皮肌压缩,他要使他的肋骨移动,以带起身体的弓起。
蛇的视力并不好,可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清晰地看见了那位神祗的模样。
雪花飞舞,却自动驱离了神祗周身半米的球形空间。祂有铂金色的披肩长发,一如他想象的中的神明应有的圣洁的颜色。发丝没有浮夸地随风飘动,庄重又威严。银色丝质长袍金线滚边,祂的面目模糊在光晕中,他却能脑补那是一张多么绝世又不可侵的面容——
他一瞬狠狠怔住:祂看见我了。
穿破明光与风雪而来,那是一双没有感情的清冷眸子。
随后是无止尽的黑暗狂流以无可抵挡之势袭来,他昏迷了。
漫长而又不安分的昏睡中,他只记得是携风带雨的沁凉缓解了体表的焦灼,甚至深达五脏六腑。还有绝不停歇的抖动、颠簸,噩梦连连的他还以为自己被捕蛇人抓-住,驱赶着慢吞吞的驴车,赶往附近城邦的集市就要把他买一个好价钱。
这个毫无安全感可言的噩梦惊醒了他。
清醒之后他利用获得不久的能力逃回了大陆之上,并将巢穴建在了远离海域的深处。
那之后的事情,不论他再怎么拒绝,总会有似真非假的消息陆续钻进他的信息渠道。
像是,遗失在无尽海域的孤岛群被命名为神谕群岛,这是因为那位获得胜利的神祗留了下来。祂要在毁灭殆尽、一无所有的群岛上开始祂的统治,统治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类和其他生物。
这就是幼年的他所亲眼见证的,第一代中御门大人。
Chapter 68
白蛇仙人叼着细烟斗,眯着眼睛,烟雾缭绕中放纵琥珀带着青蛇又折腾了大半个月,佐助从他修炼的洞窟里出来了。
“真酷!”琥珀惊叹地看着他左半脸颊上细细密布的黑色鳞片。
他试探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见佐助没有躲避的意思,开心地用手指轻轻在其上拂动。就在他突然想要拨-弄一下的时候,却被佐助一把抓-住了手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