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来那么早就被他哥看穿了,那这些年大费周章才得到这么一点信息,何苦。
“那…伍执愿意吗?”燕殊问出了他唯一关心的问题。
在他印象里,伍执可不是对什么都听之任之的性格。
燕烈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说:“伍执已经在终端上签字了,你的终端应该也收到结婚申请了。”
他和秘书说了两句要紧话,然后又回过来终端补充到:“一会儿记得去把结婚申请签了,你们可以先培养一段时间感情,等融资完成再举办仪式。”
“啊?…哦。”
*
燕殊觉得自己泛善可陈的一生,唯一与众不同的大概就是结婚了。
暗恋四年的对象一朝之间,变成了自己的丈夫,不知是哪位丘比特大方显灵了,哦,这位丘比特,好像就是他哥。
然而,这场婚姻究竟幸与不幸,燕殊也说不清。
他被天上的馅饼砸中了,以为这就是美味,但用了一年时间,他才发现,甜头没尝到,反而尝遍了酸咸苦涩。
怪就怪自己被冲昏的头脑,以及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不断犯蠢,被耍的团团转,也纯属活该。
起先,燕殊是矜持和害羞的。
毕竟他本就内向,连和陌生人相处都不太熟练。
突然有个关系这么亲密的伴侣,该如何应对,完全没有头脑。
每当听到对面房间有什么动静,他都会像个受惊的兔子,格外在意,也不敢和他碰到。
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这么做真是多此一举,因为伍执很明显地,也在躲他。
田叔会在吃饭的时间叫两人一起用餐,但伍执几乎没和他一起同桌过,要么就是叫餐到房里,要么就是等燕殊吃完后,才开门下楼。
两人第一次同桌吃饭,还是因为田叔说要把纸质证件交给他们,伍执才下来的。
这个年代什么都能在终端办理,但偏偏民政部认为婚姻是神圣的事情,应该保留最古老的传统。
已婚人士都会收到一个小红本本,纪念也好,凭证也罢,需好生留存。若有变故想重回自由,要把这个本本和离婚申请一同上交,才能收到终端发来的离婚确认书。
饭桌的气氛比往常更为沉寂,燕殊尽量调动自己的情绪和表情,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呆板。
但伍执好像一直就没往他这边看,他眼眸低垂,神色认真地对付着眼前的饭。
看他快要吃完,燕殊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起了个话题:“…住得还习惯吗?”
伍执手里的汤匙一顿,依旧没有抬眼,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回了句:“还好。”
“这里不像白露星那样温暖,常年阴雨,嗯…出门的话,记得带伞。”
说完,燕殊紧张得直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他故意提到了白露星,想看看伍执还记不记得四年前,他们曾见过。
这次伍执眼皮微微掀动,看了燕殊一眼,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但只一瞬就没再多做停留,他转而看向了管家,问:“田叔,东西呢?”
他没理自己的话,像是真的忘记了…
期待变成了窘迫,还有一点“怪丢脸的”慌张。
燕殊暗自宽慰自己,可能自己视若珍宝的记忆,对于别人来讲不过沧海一粟,四年时间这么久,怎么可能谁都记得。
田叔拿出两个崭新的红色的小本,一人发了一本,“少爷,先生,恭喜新婚,这是两位的结婚证书。”
燕殊纳闷,田叔为什么总有让气氛变得更凝滞的本事,难道谁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吗,还非要念出来…
刚才自己被漠然置之的窘况,被他话里洋溢的喜气,烘托得更让人觉得难堪…
接过证书,伍执明显不想多待,起身要走,燕殊没时间纠结太久,赶紧叫住了他:“伍执…”
伍执转过身来,略有不耐地看向他,像在问他什么事。
燕殊捏了捏攥在手里的小本本,虽然细若蚊声,但还是很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了一般人结婚以后都会说的一句话:“那什么…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没想到omega会这么说,伍执沉默下来。
同样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待遇还真是不一样。
一个备受宠爱,即便身有隐疾,他的一念之私也会被无限成全,而另一个无人问津,现下还被折断羽翼,毕生理想只能在现实面前低头让步。
他很后悔四年前的那次,自己乱发善心,导致现在像个破布娃娃,任人随意摆布。
伍执眼色微冷,举了举自己的结婚证,嘱咐燕殊:“记得收好”,然后就再无留恋地转身上了楼。
燕殊看着他的方向发呆,他比四年前更高了些,轮廓也更为成熟坚毅,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浑身充满着颓丧的气息,眼睛里也少了那时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