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那个全身还在往下滴黑绿色的“泥”的异种浑身一震。
它下意识地看向封非时,就听封非时又说:“当年他被升入S级小队时正好我在淞滨且在场,那时候他特别激动地跟我行军礼,说要像我一样保卫人类家园。”
异种周士淳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到底还是低下了头。
薄枕看向封非时,不用言语也无法言语,他能够感觉到封非时那些在失控边缘的情绪,失望和恚怒,还有藏在其中极其微弱的一丝迷茫。
薄枕到神州之后,听到关于封非时最多的评价,其实不是什么他是英雄。
因为他在基地接受训练,听到最多的,是说封非时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战斗机器人。
薄枕不喜欢他们那么说。
他从很早就知道,封非时是有感情的。
只是他不会去表露出来太多,藏在平静的表面下。
还有人说封非时强大又冷酷,看着冷戾,且行事作风一直都简单粗暴,所以任谁乍一看都会觉得封非时是个没有太多心思的人。
当然,从来没有人觉得封非时“憨”,毕竟他的成绩摆在那。
可总有人说感觉封非时就是那种不会太去在意别人如何的性格。
其实也不是。
薄枕最清楚了。
封非时强大是真的,可他的那颗心也很柔软。
他会因为战争而难过,偶尔也会不想对异种出手——因为需要他出手的大部分异种曾经都是他的战友,是和他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人。
但封非时还是会亲自处理异种,因为…这种痛苦对于其他哨兵和向导来说,也是同等的。
他确实在很多事上不会想太多,毕竟作为哨兵,尤其还是个黑暗哨兵,想太多不仅对他没有好处,还容易影响到他的情绪。
可在有些事上,封非时总是会想很多。
他其实是个很细腻的人。
所以薄枕知道。
他知道封非时在因为什么愤怒,在因为什么失望,又是因为什么心生出了那一丝的惘然。
他愤怒于这些本该保护这所安全区的哨兵和向导投敌。
他失望于这些哨兵和向导一个个都违背了自己最初的念头,屈服在了“强大”下。
他惘然于……他想不明白。
封非时不明白他们怎么可以做到把自己变成一种需要吃人的怪物的。
他想不明白这一个个曾经在抗击异端第一线的战士们,究竟是为什么会被异端诱惑,还大摇大摆没有惭愧地出现在他面前。
封非时紧紧攥着手里的刀,连带着扶着薄枕手臂的手,也跟着不住收紧力度。
甚至因为他的情绪过激,他的精神体都狂躁地低吼了几声。
而薄枕作为和他拥有高契合度的向导,可以听见。
薄枕悄悄散发一点精神力,去稳住封非时的情绪。
很有用。
至少封非时深呼吸了几口气,平静了很多,轻声跟他说:“别浪费你的精神力了。”
薄枕勾勾唇:“给哥哥,怎么能算浪费?”
封非时偏头看了看薄枕还有点苍白的脸。
嗯。
心情登时好了不少。
放个美人在身边还是有用的。
封非时重新看向这些异种,想至少他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开解自己一句,不要跟傻逼计较。
被封非时点出来的那个异种周士淳低着头,呢喃了声:“封队……”
它是想为自己辩解什么的,想说它发现了自己的极限就在那了,只有这一条路才能让他拥有更多的力量,而且确实现在更好啊。
也许异端的出现就是一次生物链的优胜劣汰,人类新一次的进化…它们是可以生育的,生下来的也是异种,这就意味着所谓的异种,也许真的是“新人类”啊!
它们拥有了足够和异端抗衡的能力,异端对于它们来说更像是“环境”了,也许这就是异端出现的意义啊!
异种周士淳还没有把后续的话说完,它旁侧有一个身上长满眼睛的异种,就连张开嘴巴,里面都是眼珠子。
那个异种开口:“拥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主宰这个世界,让我们的黑暗哨兵看看我们现在的实力,他就会乖乖闭嘴了。”
它嗤笑:“毕竟三年前,封队都差点死在这儿了。”
几乎没有人不崇拜封非时,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这种推崇到了过分狂热的境地,当一些人选择站在了封非时的对立面,就难免觉得自己“行了”,想要向封非时证明它们获取了足够强大的力量,想让封非时认可他们的选择。
当然,也不乏像异种任山长那样扭曲了的心理,觉得自己强过了封非时,觉得封非时就算是黑暗哨兵,也是人类。
哨兵只是被强化了五感,而不是像它们这样,获取了真正奇特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