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致予手指蹭了下,想要说什么,电话里传来声:“喂,小少爷。”
“喂,王叔。”他接了话,“我和谢致予已经到停车场了,你在哪儿?”
“啊我在,等会儿,我下车了....”砰地一声,车门合上,“我好像看到你俩了....”
周绪起闻声抬头,远远地看到斜前方的车边站了个穿衬衫的人朝他们招手,同时手机里传来,“小少爷,我在这儿,我朝你招手看着了吗。”
“看到了。”周绪起挂断电话,拉着谢致予往那边走。
王叔就是前段时间在医务室照顾他的西装男,这回没有穿整套西装了,上身一件衬衫下身一条休闲裤,看起来比之前削减了接近一半的商务气质。
一走近,周绪起打了声招呼:“王叔。”
王叔帮他们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话一出口仍是十分商务却又带着点微妙的和蔼:“欸,小少爷和致予少爷放学了啊。”
谢致予听到他这称呼平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和周绪起第一次听到别人叫他少爷时的反应非常相似。
他尽力压下“什么鬼”的表情,坐上车后,和周绪起视线撞上,两人互看了会儿,用眼神交流。
你们家的人都是这么称呼你的?
好像是?
除了我爸。
......
别想了,他们以后也会这么称呼你的。
你跑不掉。
.......
致予少爷。周绪起笑了笑。
谢致予眉毛抽动,转头望向窗外。
周绪起瞧他一副生无可恋却无法逃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王叔透过后视镜看到他们的互动,十分商务地说了句:“少爷和致予少爷的关系很好啊,这样先生就放心了。”
谢致予听着他这十分电视剧的言论,抬手摸了摸耳朵,本来想捂的。
周绪起笑着说:“对啊对啊,我俩关系特好。”
说着,顺手揽上旁边人的肩。
“.....”
车子刚开上正轨,谢致予犹豫着开口说:“王……王叔,能先去一趟附近的医院吗?”
“啊,当然可以了,”驾驶座上的人疑惑地问,“致予少爷怎么了?是身体不适吗?”
“不是,”谢致予摇了摇头,“是周绪起他打球的时候摔到了手臂,我怕他摔着骨头了。”
周绪起没来得及阻止,便给身边人把话说完了。
“我真没事,有事我自己还不清楚吗。”他争辩。
王叔没听他的,当即改变路线往最近的医院去,边开车边说:“你哪里清楚,前几个星期军训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还是晕倒了被人扛到医务室去的。”
这几句话倒是不商务了,就是听起来不怎么悦耳。周绪起没话讲了,眼皮垂下来:“这是骨头,骨头到底摔没摔到我会不知道,很明显.....”
车一路开到医院,挂号等了半个小时,拍完片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周绪起拿着手上的片子说:“我说了没事。”
谢致予见医生亲口说没问题,终于不再纠结他的手臂伤。
王叔也放心了。
车子重新驶上车道。
“没事就好,你们年轻人平时打球小心点,不要太较真。”王叔说,“我前段时间和先生去了间中学。去的那会儿学生们正在操场上打球赛,我们还没走过去,就突然看到一个男孩子从被人包围的球场里飞了出去,直接飞到了球场对面的那面墙上。”
“不知道他们是打球还是打架。”他摇了摇头。
周绪起这星期第二次听这句话,他松弛着身体往座椅上靠。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黑夜中车水马龙的夜景特别好看。
他可有可无地应了声,谢致予没说话。
王叔见这两小孩都是一副困倦的样子,也没再说话,专心开车往别墅区去。
路上的车逐渐多了起来,大约是开出了市郊转向市内,又或者是赶上下班高峰期。光影穿过车窗在谢致予的脸上流动,时而跃过睫毛时而滑过鼻梁,他坐着坐着,产生了些惫意,闭了闭眼,肩上突然落下点重量。
他偏头看过来,看到周绪起眼下睫毛的阴影。
睡着的人呼吸平稳,时不时往下出溜。
谢致予动了动肩,让他枕得更方便了一点。
别墅区在城西市郊,一中在城东市郊,一西一东,两地相隔远,车开了好一阵才到。
王叔将车开入地下车库停稳后,熄了火:“少爷们,我们到家了。”
没听见动静,他转头看到两个少年脑袋挨着脑袋在后座睡着了的场景。
挨着的地方黑发互相蹭得乱七八糟地翘起。睫毛垂着,安安静静的,显得乖巧又有点傻气。
驾驶座上的人失笑。
又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