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玦是知道余珂不适合一个人待着的,这样他每天晚上是要回家睡的,就去不到林渚凡那里。
余玦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却想让秦赴和弟弟不要再闹变扭。
余珂还是拎着不太多的东西去余玦家里,像他以前换任何地方住一样,东西都不多,不让人看出来他是长期的住户。
好像就一直这样在很大的一个世界飘来这里,又浮去那里。
余玦对余珂说:“我白天要去上班的,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余珂点头说可以,他白天还好,余玦也没有不让他出门,他可以拿个相机去有人的地方待。
“为什么突然要我和你住。”余珂问。
余玦没点表情地给他倒一杯水,不递过去给他,只放在余珂面前的桌子上。
余玦说:“我总是要管你的。”
被人管束的感觉其实很好,对别人来说没有什么,说不好甚至会厌烦,余珂却很喜欢。
所以余玦像林渚凡一样要余珂吃药的时候,他就没有那么排斥。
一瓶很久之前心理医生给他开的药因为余珂的擅自停药还剩下很多,余玦拿过去看一眼,堪堪踩上保质期之前的一个月。
“其实你也可以不用管我的。”
余珂装作在看相机里的照片,来来回回几张翻来覆去看,也没有看到眼睛里去,和余玦说:“我早就不像以前那样了。”
余玦说:“再说吧。”
他也希望余珂不像以前那样难过了,不过准许他独自生活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而周围有专业人士,事情会好办不少。
余玦过了好久都等不到弟弟开口对他说秦赴的事情,看表情也不是很想开口,也不勉强他,反正余珂告诉他了他也提不出解决办法。
余珂在余玦出门之前问他余成霖婚礼的时间,余玦想了一会儿告诉他:“大后天。”
余珂点头表示知道了,想秦赴应该也接到了邀请函,就是不知道自己这样一闹腾,他还会不会去的。
很久违的恨意被他重新拾起来了,对余成霖的,对秦赴的。
他这段时间像被灌了迷魂汤药一样放松了警惕,差点忘了秦赴老早之前就很不给面子地拒绝过他一次,还得感谢他,这次好歹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了。
余珂想收回他为秦赴留在滁山的愿望,又不知道要怎么样向不动明王和庙祝要回来。去行李箱里找了一圈,那两张签文还夹在秦赴的一本什么书里,没带过来,就收不回去了。
西奥多的电话像是知道他心情差劲一样打进来,很高兴地给余珂说事情。
“我的老板看了你的作品了,她觉得很好,让我来挖你。”
西奥多在摄影界混得比余珂好,在一家不算小的工作室里当签约摄影师,出外景的时间居多,和余珂不怎么见得上面。
西奥多自顾自说完又自顾自找错重点,“小珂,挖你是什么意思。”
余珂说:“意思是我是萝卜。”
西奥多一下子更听不懂了,以为又是什么中国的有寓意的谚语之类,纠结一会儿才重新抓住重点问他:“所以你要不要来?”
“外景多的工作我怕是做不成的。”余珂回复他说,以前也不是没有相似的工作室找上他,但出差频率都很高,余珂虽然很心动,但是都去不成。
“噢对,你的家长管得严。”西奥多说,随后声音远离了余珂的听筒一点,好像在和什么人解释。
西奥多旁边似乎有人,也在同时听余珂讲话,余珂说完不过多时,电话那边就换人了,“你好,我是西奥多的老板,我叫唐澄。”
余珂是知道这个人的,西奥多平时虽不太提起,但唐澄和她的工作室在国际上都打得出名堂,更不用说在岐海市的知名度。
余珂很客气地与她问好,唐澄似乎也不想绕过多的弯,也铁了心要挖余珂过去一样说:“我可以不让你去出外景跟时装秀,你可不可以来拍室内的平面照片?”
“当然,”唐澄很轻地笑了一下,很没有老板架子地同余珂说:“工资那是会比西奥多少一些的。”
余珂本来也就不需要担心工资,前些年是余成霖管得太多,不乐意承认余珂的,当一只会用两只脚走路的宠物在养。
他不是不反抗过,大学刚毕业他就能进一所很有名的摄影工作室,只是余成霖认为不务正业不让他去。余珂不听他的,作为实习生强行到国外跟了一次时装秀的拍摄,拍完就被余成霖的助理抓回家里,关了一个星期地下室。
一扇窗户都不留,只很小气地给他开一小截电灯,一天喂两餐饭,三次水。
出来的时候余珂被打磨干净棱角,很脏却很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