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惬意了。
走出县城外小桥上,背后的人间烟火离他们越来越远,桥下水波汨汩,桥上两人身影渐融,夕阳西下,画舫传来艺伎的曲调,彼岸就在不远处,几名百姓挑着担,身影迅捷。
郁作清在这种恬静中拽住景鹤的衣带,找准机会掏出玉冠:“初见就觉得适合师傅,现在事情处理好了,也还咱俩谈爱的时候了。”
景鹤想起自己储物袋一堆成批的玉冠:“……”
原来是给他买的,那自己手上这些是送不出去了。
景鹤:“嗯,喜欢。”
郁作清拍拍肩膀让他半蹲下来,换好玉冠扬声:“不错,不愧是明冠天下的仙君,这玉冠配你!”
先夸一句,先礼后兵!
他们之间的烂账要好好算算。
郁作清可不是白白送的,他看着景鹤,凭栏倚靠:“那我都送你玉冠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隐瞒的东西啊。”
一而再则三骗他,要是这次再说谎,他高低都要和景鹤打一架就回他的魔界,和曲璞玉一起云游天下。
“你不都猜到了吗?”他既然能问出来,就说明他知道了不少东西。
郁作清心中不免慌了起来,那些事情要与他有关,他不就是害死了不少人,而且,现在他名声不似前世,变数都压在景鹤身上……
他装成自己满不在乎的样子,两只手怀绕在他脖颈间,轻轻捏了一下:“是猜到了,所以才要你如实告诉我,我们高贵的景仙君,都在做些什么自损的东西。”
该怎么还啊?可恶的狗景鹤。
景鹤淡淡道:“只是修行有损,算不得什么自损,我……没事。”
这还没什么。
郁作清当即从他身上抽出手,望向江面。
景鹤想要替郁作清顺毛,被对方一巴掌扇过来,手背都打红了。
景鹤强势捏着他的手:“我卸下金刚躯,你还想打吗?怎么解气怎么来。”
郁作清只是赌气,回头盯着手背上那坨红意,泪水跟小串珠子一样,蓦然泣不成声,滴答滴答泪花如细水而落。
一恸几绝,无声又沉闷。
狗景鹤,傻缺景鹤,难不成是他上辈子抓了自己,所以这辈子莫名其妙是来赎罪吗?
就算是要是这样,他也不能轻易原谅景鹤。
“哭什么?”景鹤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爱哭。
小少年都爱哭,受了委屈就喜来他怀里躲着不肯出去。
就好像之前那样……
景鹤记忆深处好像冒出来一个粉雕玉琢的稚童,边哭边抹着眼泪,巴掌大的脸满脸都是委屈,凝眸荡波,小手拽住他的袖子,不达目的不罢休,可爱且执拗。
最后不得已,景鹤跑下山,买了些人间糕点才哄好。
小少年撅着嘴,边吃边嫌弃难吃,一包糕点全都进他肚子里了。
景鹤想到自己两百年前丢的记忆,和郁作清有关?
一枕槐安(一)
“爱哭鬼。”景鹤逗他,凝视那滴滑落的泪花,屈身低下头揽住他的腰,一只手用指腹慢慢擦过。
那么爱哭,就叫爱哭鬼好了。
远山叠嶂,粉黛依人,由远及近传来郁作清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烦人精!”
郁作清正因了那句,越惯越不乖,欺师罔上,回怼了一句。
本以为景鹤会因这句停下捉弄,胡乱抹了两下眼睛,偷偷睁开一只眼。
景鹤见状凑上前,微微浅笑。
要不是郁作清时刻关注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也不会看见这一抹冰雪融化般醉人。
又笑……
郁作清突然想念最开始调戏就耳红的景鹤,可奈何往事不可追。
他别扭歪过头,想到什么又道:“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要是再这样不拿修为当回事,我就昭告天下,搞臭你的名声,让整个仙界都知道景仙君和他徒弟在一起了。”
郁作清恶狠狠说完,怕对方不肯听信,与他挪开距离,踢起鸣鸿剑紧握手中,捏决唤出宣纸扬撒在空中。
他握剑书信,借力跃起,纸上画出一段传音决。
剑锋锋利,一张好好宣纸划得不成样子。
郁作清用了狠劲,他双目通红,画完后与景鹤对峙,捡起其中一张纸拉住他的手:“画押,不许骗我。”
景鹤顺他意,灵力在指尖划出一道伤口,在每张宣纸上摁出指印。
誓言既成,天地为证,在他摁完最后一张后,所有宣纸就像凭空消失,转入两人的功德簿上。
小小的契约就算成了。
郁作清安下心,没继续再纠结这些,当下之急应该先回天穹宗再做打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的死局。
一路上郁作清跟丢了魂一样,被景鹤拉着飞。
他眉头紧蹙,一会又松开,像是想通了什么,两只手揉捏着小魔气全当无聊打发时间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