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吧。”
话落,陶孟青耸肩笑了下,像没抱什么期待似的。
景逸直视前方,并不看他,很平静地回,那好啊。
平淡,在景逸的神态里几乎根深蒂固。可陶孟青从这如常的神态里,蓦地感到五脏六腑沸腾了起来。
见他长久地未有反应,景逸侧脸,笑起来,“怎么还傻愣着,不带我走?”
这下子,他是真傻了,景逸看见了他的傻,笑得更加松弛。
回到别墅。
陶孟青带景逸上了二楼套间,这屋装了隔音棉,卫生间宽敞豪华,不易受人打搅。
景逸神态自若,按照陶孟青指示,坐在盥洗台边的贵妃椅上,静静等待对方来“伺候”。
陶孟青找来干净松软的毛巾,帮景逸垫在头发下,免得待会儿洗发时打湿了肩膀。他松了景逸的发髻,漆黑如瀑般的美发,流泻过他的指间。和曾经他念念不忘的广告里那种,好像并无什么区别。他想自己是有些情结在身的。
太奢侈了,就这样毫不留情地剪掉。可景逸是在做善事,他没有阻止的资格。
他依恋地抚摸了一阵,指腹偶尔会扫过后颈肌肤,景逸似乎觉得有些痒,缩了下肩膀。
“还不洗吗?”景逸的声音软和。
“马上。”他酸涩道。
陶孟清站在景逸身后,先用喷壶里的清水润湿头发,再上洗发露,轻轻揉搓出一层泡沫。暖和干燥的手,在顺滑的发丝间穿梭,变得湿漉漉。
景逸闻到清冽的香味,和陶孟青常用的香水味不同,冷了许多,却令人舒爽。
他闭上眼,感受着陶孟青按摩头皮的力道。一会儿轻柔,一会儿又着重,循着某种章法。
陶孟青似乎问了他句话,他听得朦朦胧胧,便睁开眼,向后抻直脖子,仰起脸。
什么,他还未问出口。四目交接的瞬间,他发现,陶孟青的眼睛充满焦躁的欲望。
毫无防备的喉结与下巴,迎合着光线,绷出优美的弧度。
他大概是理解不了自己此刻有多么性感,会撅开另一个人的理智。
理智坍塌。除去理智以外的所有,都在蠢蠢欲动。
陶孟青禁锢住他的后颈,使他不得不维持住吃力的仰视姿态。
然后,吻落了下来。吻撬开唇舌,像蛇一样,勾住他的舌头纠缠。他被那蛇似的缠绵,堵住了呼吸,脑子变空。
不知吻了多久,唇瓣分开时,牵扯出难堪的丝丝缕缕。
但陶孟青还没停,他绕到他正面,倾身,吻他的脸,吻他的喉结,肆无忌惮。
他终于反应过来,颤颤揪住陶孟青的衣领,命令他停下来。
男人矮了下去。陶孟青朝向他,虔诚仰脸,既像他的信徒,又像他的奴隶,要祈求什么。
一定有哪里出了天大的差错。景逸想。
可他听见陶孟青说:“乖一点儿,把褪分开。”
陶孟青整理完景逸起身,然后转身到盥洗台边漱口,冲掉嘴里的黏腻感,跟没事人一样。
景逸浑身像坍塌了一遍。
“我继续帮你洗头吧,你看你现在湿哒哒的,弄感冒了可不好。”陶孟青厚颜无耻地笑了笑。
景逸没接话,人好像还僵硬着。
陶孟青叹了口气,蹲下,刚准备清一清嗓子。景逸脚忽然一动弹,眼看就要朝他踢过来。他反应敏捷,避开了,脚风从耳边掠过。
他反客为主,握住景逸的脚踝,摩挲。他想起他刚刚的表情,并不像在享受,甚至有点儿像受难的英雄雕塑。眉头紧锁,俊美的脸蛋忍耐着,手指不由自主要寻找承托——最后按住他的发鬓。他愈发迷恋起这样的景逸。他想要把他软化。把他雕像一样的外观,融化成真正的一具肉身。
景逸被陶孟青握着的脚背绷直,这会儿只感到沉重的荒谬和空虚。
他发现自己,竟说不出一个字。无论是此刻,还是刚刚。
他自知不可抵挡,他再怎么抗拒,再怎么拖延,他们总要迈进。春笋总会发芽,就像春雨总会降临。整个空白的冬天终将过去,那些僵冻住的心绪,不由人控制,在不动声色地放开。
陶孟青看见他深呼吸后,面容像英勇就义一般,一点点醒悟了过来。
他们的目光相碰在一起。
骤然,景逸从他手中抽回了脚,倾身过来,抓住他的衣领,故作凶狠,“还磨磨蹭蹭的干嘛,快点帮我把头发洗完!”
仔细洗完,陶孟青帮景逸吹头。
受到暖风和陶孟青宽大手掌的交替抚摸,景逸眯起眼睛,像是非常惬意。看来,担心是多余的,景逸到底没那么矫情。
陶孟青摁关吹风机,俯身,挨着景逸耳后根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