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派人将她送去房间后,她便不知他这大半日在干什么了,而直到这宴席结束,她也没弄明白今日这个宴席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视线眺望远方,看来大船上的宾客已是全数送离,此刻周围的画舫也陆陆续续走出了身份尊贵的宾客。
视线定在最近的这艘画舫上时,沈南枝愣了一下,只见画舫中先走出一身材婀娜的女子,女子衣不蔽体,发丝凌乱,仅披了一件薄纱在肩头,这显然有些太过放荡不雅。
而下一瞬,跟在女人身后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显然和那女子不像是伴侣的关系,那男人却一边提着裤子,嘴里还一边骂骂咧咧的,因着离得近,也模糊听见几句话语:“妈的,老子正在兴头上……什么破事……还没爽够呢。”
沈南枝一惊,霎时叫这粗鲁的话语听得有些面红耳赤,一时间并未意识到什么,只得连忙将视线从这艘画舫上移开。
可很快,沈南枝发现其余的画舫上上演的场景也大差不差,有的是两男一女,有的一男多女,总归都不像是会聚在一艘画舫上话谈的关系,却都隐隐散发着叫人不忍直视的淫靡氛围来。
沈南枝有些不敢相信,这实在是有些超出她的认知,可摆在眼前的画面却在不断告诉她,今日似乎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宴席。
那陆衡呢?
沈南枝此时更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陆衡带来这样的宴席,而陆衡参加这样的宴席又是为着什么。
正想着,一艘画舫上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仅着一件宽松里衣的陆衡脚下虚浮从中走出,脚下一个踉跄,身后便有两名显然不是丫鬟装扮的妙龄少女扶了上来。
陆衡手臂一揽,将其中一名女子大力揽入怀中,沈南枝无比清晰看到,他的手掌重重捏在了少女令人羞耻的部位上,而后,少女便娇笑着靠在了他的肩头。
沈南枝僵着身子站在原地,一股彻骨的凉意自脚心蹿到了头皮,垂在两侧的指骨不自觉蜷缩起来,攥紧裙身。
满眼的不敢置信,在最终还是无法抑制地红了眼眶。
第27章
回府的马车上, 陆衡醉得不省人事,粗重的鼾声震耳欲聋, 正好掩盖了马车内微弱的抽泣声。
狭窄密闭的空间充斥着浓烈的酒气, 刺鼻的气味中却混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女儿香,却并非沈南枝身上的气息,反倒是陆衡身上散发出来的。
方才在岸边瞧见的光景便已是说明了今夜发生在金湖的一切, 沈南枝精心打扮前来赴宴,为的却是替陆衡的荒唐之行在徐氏那头打掩护罢了。
今夜的宴席本为华宁布庄少东家唐东所举办, 表面光鲜亮丽, 实则内里却是淫靡不堪的聚会,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共行荒唐之事, 更有自西域运送而来的美妓供奉给宾客, 以享异域风情之乐。
独坐在那间空荡荡的屋子中的几个时辰在沈南枝此刻看来, 极为可笑,她甚至挺直了胸膛微昂着头向门外前来探查的下人报出自己身为国公府世子妃的名号, 而她的夫君彼时却在画舫上与旁人翻云覆雨, 当真叫人看足了她的笑话。
若是今夜轮船上没有意外发生,陆衡又会何时想起还独留在屋中的她,她又将枯坐在那处等他到几时。
沈南枝手脚冰凉,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却无比憎恨自己此刻无能的泪水。
她当真就要这般过活下去吗,明日陆衡转醒,她还能对今日之事有何说法,与他说道他又能回应自己几分。
她究竟要怎样, 才能摆脱这样的命运。
和离吗?
沈南枝沉重地阖上眼, 眼眶中堆积的泪水在这一刻汹涌落下。
或许, 她当真应为自己争取一次。
——
深夜城郊隐秘小屋中。
陆闻默不作声起身倒掉铜盆中的血水, 臂膀上包扎的白色纱布在力道下渗出血迹,他却浑然不觉,面上并无半分情绪,直到将血水全数倒掉,这才缓缓抬了眼:“都处理好了?”
这话问的是屋中的另一人。
宋时钦满脸沉重,眸底的不悦之色溢于言表,叫陆闻这般轻描淡写问了一句,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皱着眉头沉声道:“你也太胡来了,如此重要之事,你怎可就这般将你那嫂嫂给信了去,她若是将你供出,我们此前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了!”
宋时钦得知今日陆闻在船上的动向后,整个脸色就未曾松弛过。
他当是知晓沈南枝是何样的女子,对她也再熟悉不过了,可此事到底事关重大,人命关天之事又怎能完全确保沈南枝不会将事情道出,况且沈南枝也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更不知陆闻就是那个与她通信的友人,她又有什么理由会无条件向着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