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松竹走了,宋玉陷入了沉思。
她摸了摸自己的里衣,领口镶了银线,她根本就买不起镶了银线的里衣,去见老太爷那日穿的也不是这件,她浑身清爽,身子一点也没有卧病在床半月有余的脏污与黏腻,连头发丝都清爽的带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如果这人不是松竹,那应该是谁呢?
*
宋玉这伤一养便是半个月,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无聊到发霉,索性还有松竹端药过来看她,每次过来她都要拉着他唠嗑一段时间,没别的原因,纯粹是闷得慌。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跟松竹聊天,一边手里不闲着,拿蒲草编制这一些小动物,兔子,熊,一个个都栩栩如生。
松竹将其拿在手中观察,觉得奇特不已,明明是一片片寻常无比的蒲草,怎么就能编织出这么精致的玩意。
宋玉瞥了他一眼,“想学吗?我教你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松竹喜笑颜开,但是在失败了好几次后就逐渐笑不出来了。
宋玉挑了几个完好的给他,安慰他,“虽说这个真的很简单,但是你实在学不来也没办法,这几个送给你,你若是以后有了相好的姑娘了我再给你编。”
说到这个,宋玉顿了顿,“你有相好的姑娘吗?”
松竹一愣。
宋玉便知道这是没有了,当即热情的说可以帮他相看,松竹一黄花小伙被宋玉的热情下的连连逼退,只得找了借口躲了她,来到梁揽洲的书房。
这个世界上最清净的地方不是寺庙,而是梁揽洲的书房。
满墙书画,一室墨香。
松竹知道梁揽洲墨宝难得,随便一副拿出去那都是千金难买,可惜他一粗人,虽身处珍宝中却并不懂欣赏。
“你还知道回来?”案牍前的人稍稍拉低了书籍,露出一双如同琉璃玉却又带着些不甚满意的眼睛。
他知道大人这是气他离开的久了,不过平日里大人待他十分宽裕,并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不知今日为何说起了这个。
但这也确实是他的错,虽然是他是大人的侍卫但是在宋玉那待得更多,不能因为大人不在乎这些就真的玩忽职守。
松竹及时认错:“抱歉大人,宋侍卫还在养伤,我去给她送药,一时闲谈误了时间。”
“你们谈了些什么?”
“?”
松竹没想到大人日理万机,竟会对他们之间的谈话感兴趣。
松竹一时羞耻,他结结巴巴道,“她教我怎么讨姑娘开心....”
“怎么教的?”
松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几个兔子跟熊,“就是这些,不过我觉得她说的不对,哪有姑娘会这么傻到因为一只草编兔子喜欢上一个人的。”
松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哪里有问题,原本正常的大人立刻变得微微阴沉,“狡诈妇人,诡计多端!”
松竹连忙说道,“大人您别误会她,宋侍卫也只是好意想要帮我而已。
“你们倒是关系好!”
“确实比较投缘,宋侍卫还说要帮我相看姑娘。”
“粗鄙之人,净说些无营养的话题,以后她那你少去。”
松竹羞愧的低下了头,他觉得大人说的很有道理。
“淤田案有什么新的进展没有?”梁揽洲说起来正事。
松竹知道此事马虎不得,于是也端正了神色,“我正要跟大人禀告这个,我们找到了这个证据。”他从怀里掏出几十张租赁契。
“朝廷的本意是将这些淤田分发给运河附近的农户耕种,但是淤田却被朝中大臣以各项名义认领,这些是我从那些租户手中得到的租赁契。”松竹将租赁契上前递给梁揽洲。
他细细的翻阅着手上几十张淤田的租赁契。
“虽然这些租赁契上签的人名各有不同,但仔细一查便能知道,他们背后都是朝中势力。”
松竹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圣上这些年花大力气治理运河,这才好不容易有了这些淤田,本是要将这些淤田分发给农民耕种,却没想却被朝中达官显贵侵占,这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却被这些蛀虫给破坏了,只为一己私利,罔顾民生。”
松竹心中愤慨不已,一是为圣上一番苦心白费,二是恨这些朝中显贵的作为。
“其中这最大受利益者,如您猜测,正是他。”
松竹抬头,与梁揽洲视线交接,二人顿时心领神会。
“我们本来还没查到他,他却是先慌了手脚,在皇城内追杀我们,这敢在皇城内派出杀手的也就那么几位,他这无疑是自曝身份,我顺着大人锁定的对象去找线索,果不其然就查到了他的身上,若是我们告到御前,这些租赁契便是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