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这种心脏的政治家就不能滥好心,听几句卖可怜的话就把自己给换了。
但祝念慈哪里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只当闻越是在夸自己,眉眼间的欢喜愈发明显,连带着给瞿既明注射抑制剂的时候,还特别关注了一下那块肌肤是否紧绷,柔软的指腹尽职尽责地揉了好几下。
瞿既明压抑着呼吸,额间都渗出了点细汗,最后只得徒劳地闭上眼,嗓音半哑地低声说了句:“没事,可以了。”
祝念慈认真地观察一会,发出声疑惑的鼻音:“但还是有点紧绷啊。”
远处的闻越难得浮出几分笑意。
而瞿既明只能无奈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这算什么?
闲得无聊给自己找难受?
纯属自作自受了。
第11章 白鸽
祝念慈的人际关系简单到根本无需刻意窥探。
父母、老师、同窗、唯一称得上挚友的季亚、还有不知道该被划分到哪一类里的瞿既明。
也不该说是不知道怎么分类,而是这个存在本身就若即若离地待在祝念慈人际关系网的边缘,用冷静而理性的目光观察着这个Omega,试图去了解这个威胁。
是的,威胁,瞿既明始终如此认为着,有人称过高的契合度为天赐恋人、命定爱侣,但对于一个政客来说,感情和欲望本身就是最不能碰的毒药。
因此在祝念慈的手指再度碰上自己的腺体时,瞿既明在无法克制的生理本能中思考他究竟是无意还是存心,正常的Omega不会不知道腺体意味着什么,偏偏祝念慈也不能算在这个范围内。
他是个出身于Beta家庭,直到二十三岁才迟迟分化的迟钝Omega,不明白这些事情似乎是理所当然,连手法也不能被称作勾引和调情。
再怎么看,这都是正常的安抚手段。
于是思维转了一圈,最后把身体冲动归类为了信息素之间的反应。
这项结论让瞿既明的心情不太好——他厌恶一切不能受理智控制的本能,这会让他怀疑人类进化了数万年究竟有没有意义。
但他还是用温和的目光看向祝念慈,微笑着夸赞:“我想首都中心医院会很遗憾你选择了走理论研究这条路,他们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医生。”
“他们院长的确这么跟我说过,”闻越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然后小祝主动跟他说自己更喜欢搞科研。”
“优秀的人总是能得到更多的机会,”瞿既明从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之词,“我很期待他未来的成就。”
祝念慈被他夸得不好意思,热着脸颊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闻越则是颇为嫌弃地转过头,说:“行了,夸那么多,我会怀疑你想把我学生挖走。”
“怎么会,”瞿既明的笑容完美到挑不出任何情绪,“毕竟他主动选择了你,我很尊重每个人的决定。”
祝念慈心中不由泛起点涟漪。
很少有Alpha会对其他性别的人说出这种话,尤其是对Omega,千百年来延续的观念让他们视Omega为附庸,即便在平权运动后百年的如今也难以彻底扭转他们的思想。
像瞿既明这样的Alpha,实在是稀少。
跟现在的执行官先生宣扬的理念还挺相似的。
祝念慈怀着这样的感慨回忆起曾在老旧家中听过的广播,那是新一任执行官就任时向全联盟发表的演讲,即便大部分的内容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遗忘,但他还是牢牢地记住了其中的某段话:
“人种和性别不该成为对人生的限制,Beta和Omega同样可以活跃在社会的每一个阶层,为我们更好的理想国奉献出自己的才智与热忱。”
“我相信,凡有努力,必有所成。”
真好啊,他想,原来世界上还是有不少愿意为Omega群体考虑的Alpha的。
可现在的祝念慈又怎么会知道,他在校园内看到的世界只是狭隘逼仄的一隅角落,良好的教育令大部分学生拥有了优秀的教养,绝大多数的污秽和阴影被洁白莹莹的象牙塔隔绝在外,他站在亲友师长的关怀中,偶然看见一只白鸽飞进了自己的世界。
于是他想,真好啊,外面的世界里有白鸽,一定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他想不到白鸽其实并不是白鸽,也无法看见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因而也无法听懂瞿既明的夸赞有多空洞。
祝念慈只是欣喜地,羞赧地翘起嘴角,对瞿既明甜丝丝地笑。
“毕竟老师很厉害,”他说,“我跟在老师身边,以后一定也能够成为很了不起的学者。”
闻越遥遥地嗤了声。
“美得你,”他一如既往的嘴毒,“先把实验台收拾好,然后出去把数据抄录完,晚上回去再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