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灰色的鸟一飞而过,他一脸平静地走过去推开窗,用尽全力,将那枚纽扣扔了出去。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铃声没停,左寒觉得自己实在难看,尤其在Clayten这样的omega面前。
“抱歉,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他向Clayten道别,又婉拒了相送的建议,一个人走进电梯,听着一声又一声的电话铃声,看着一层层下降的数字,左寒感到了无法解答的疑惑。
他将所有正面的情感都给了姚琛泽,姚琛泽也对他表现出了很强的占有欲,事事照应,事事上心,应该不存在问题的,应该是甜蜜的,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维系感情需要的信任,理解,包容和吸引,他们有什么。
他们堆出了一间房子,看起来坚固又漂亮,可砖块之间没有任何黏着,坚固靠的是层层积压的外力,漂亮靠的是粉饰出来的太平。
难怪会恐慌,会害怕。
电梯停到了一楼,手机铃声也停了,接送他的司机急匆匆迎了上来。
“左寒先生,少爷让我先带您回家。”寡言的中年男人露出紧张又防备的表情,应该是怕他拒绝,又怕他逃跑。
左寒根本没有反抗,机械似地跟着司机坐上了车,像他每次顺从的那样。
车发动了起来,将要载着他回到已经被当做了家的地方,避风的港湾。
“去一趟医院。”左寒看着被车窗玻璃蒙成灰色的天,开口提要求。
司机犹豫,“这个,我…”没等他想出劝阻的说辞,左寒给了合适的理由:“我需要看心理医生。”
车头已经拐进了主干道,入耳式的蓝牙耳机闪了两下,对面的人应该说了句什么,司机很快改了态度,恭恭敬敬地回:“好的,我现在送您过去。”
第64章 你一直在监听我
左寒没去别的地方,他确实来找了许喻平,许医生正好准备下班回去,被堵了个正着。
“怎么了。”他意识到左寒的脸色非常难看,唇色苍白,整个人陷入到一种迷茫又混乱的状态。
“进来聊会儿吧。”许喻平将左寒带进诊疗室。
临进门前,左寒脚步一顿,转身将自己的手机交给司机,又全身上下摸了几个来回。
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他才安安静静走了进去。
“许医生,你之前说过不是我的问题,你也说过,两个人相处要互相理解。”左寒描述着他的困惑。
虽然看起来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但其实他对许喻平说的话深信不疑,出了问题后第一个想做的就是来问心理医生。
或许是因为他没能有机会上学,因而对身负专业知识和技能的人有着天然的尊敬。
“我想知道,姚琛泽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因为我不能算完全正常,我的心理状态很容易变糟糕,所以我想知道,他这么做是对的吗,你说过两个人相处只要舒服就行。”
“可是这样真的可以一直走下去么。”
左寒日常会怀疑自己做得不对,想得不对,因为他整个人和姚琛泽带给他的生活环境是割裂的,他在这个世界上的联系少之又少,他混乱过,怀疑过,妥协过,尝试融入到了姚琛泽富裕到夸张的社会阶级中。
许喻平皱眉陷入了思考,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没有料到姚琛泽已经将脑子里的跟踪监视监听付诸实践并且持续到了现在。
“是我的问题,我没有积极去干预他的分离性焦虑。”许医生诚恳地向左寒道歉。
左寒摇摇头,不觉得许医生有什么错,他不知道什么是分离焦虑,但从字面上已经能猜个大概。
许喻平给他解释,“分离焦虑是焦虑症的一种,具体表现为,一旦和特定对象分离,患者就会产生强烈、过度和持续的担忧和恐惧,这种紧张不安伴随心率加快、睡眠困难等症状。”
“常见于学龄前儿童,儿童只能通过哭闹来反抗,而成年人可以做的事有很多。”
“因为不清楚他的这种分离性焦虑从何而来,我之前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从你的描述来看,他的分离焦虑已经比较严重,如果不加以任何干预,继续放任下去,就得在医生指导下接受药物治疗了。”
精神类药物,左寒是吃过的,他忽然垂下眼睛,觉得难过极了。
“跟许医生没关系。”
因为姚琛泽一向固执难搞,谁的话也不听,因为他才是那个问题的根源。
左寒想起陈斯奕说过的观星楼刺激实验,他们借助设备篡改了姚琛泽的记忆,让他一次次亲眼目睹自己死亡,一次次崩溃,以期冲破精神力的临界值。
因为场景太过真实,过程和现实记忆相差无几,姚琛泽陷在其中,甚至发现不了任何破绽,次次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