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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辻井镜吐了一口血。
子弹穿透了胸腔的器官，同样击穿了体内丰富的血管，以至于那些血液一下子失去了束缚，便都顺着食道逆流而上满溢而出。
辻井镜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似并不真实一般。
疼吗，他其实没有太多的感觉，只是那种无论如何都好似浮在空中的感受实在是让人觉得很不真实，就好像意识正在被逐渐抽离出这具身躯一般。
不，不行，在那之前。
辻井镜其实早就已经站不稳也站不住了，如果不是被绫辻行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他现在一定已经跌倒在地面上了。
但即便如此。
辻井镜勉强控制着好似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手指轻轻勾了勾。
碎了一地的镜子碎片有如利剑一般贯穿潜藏着的袭击者的脖颈，直把他的脖子直接扎出了一个大洞来，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
然而辻井镜却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辻井镜的两条手臂都被环绕在了绫辻行人的肩上无力的垂着，看起来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似乎马上就要失去意识。
他能够感觉到生机正在从这具躯壳之中流逝，伴随着在视野中已经逐渐失去色彩的血液一起，从这具残破的身躯之中控制不住的溢出流淌。
眼前一片模糊，辻井镜挣扎着想要努力抬起头，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最终看到的其实也不过是模糊不清的色块罢了。
“辻井镜！辻井镜你清醒一点！辻井镜！”
绫辻老师在叫他吗？
声音就像是被隔了厚厚的一层膜一样被隔绝在耳边，即便能够勉勉强强的听到一点，却也是含混不清的噪声而已。
不行，完全听不到啊。
但即便如此，辻井镜依然试着露出微笑，只是已经逐渐失去触觉的他并不知道，在沾满了被他自己吐出的鲜血之后的脸颊看起来是有多可怕而恐怖。
他不想让绫辻行人担心，更不希望对方会因此而伤心。
所以他努力的拉扯脸上的肌肉，平日里再平常普通不过的动作在此时变得如此艰难，就连早已经联系过成百上千次的标准微笑都已经完全走了型变成比哭还要更加难看的表情。
只有那双眼睛。
即便无法聚焦，即便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是只要知道此时此刻抱着自己，努力想要自己保持意识的人是绫辻行人。
那么他便能换发出最令人神驰目眩的光辉来。
“辻井镜！坚持一下！”绫辻行人这辈子都没有急成这样过，他用力的抱着辻井镜撑起对方的重量，然后猛地扭头看向站在那边因事态的发展而有些惊讶的辻村深月：“你不是异能特务科的人吗？我愿意和你们合作，让我去查什么都好，你不是很需要我的配合吗？救他！救他，我······”
“绫辻老师······”
辻井镜发出的声音轻微到几乎听不到，而且因为气管里和嘴里到处都是血的原因，导致这本来就不太清楚的声音更加含混不清。
但是一直对辻井镜的情况保持高度关注的绫辻行人却没有错过分毫。
他立即低下头看来辻井镜，却只看到因为金发不再闪亮的辻井镜睁大眼睛努力的仰着头看着他的方向。他分明就看不清，不然也不会转向了错误的方向，对着他认知中的绫辻行人说话。
“现在别说了，你之后无论说什么我都听，现在······”
辻井镜却并没有听清绫辻行人究竟说了什么。
事实上，他现在连对方究竟有没有说话其实都并不清楚。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发出声音，因为他既感受不到自己的声带，也同样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努力发声。
“我······我还是想不到，究竟······”
辻井镜无意识的又吐了一口血，到了现在这会儿，其实他已经根本没什么感觉了，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没有任何感知可言。
“究竟该用什么什么称呼才好。”
“别说了，不重要，你······”
“总之，绫辻老师你没事就太好了。”
在最终彻底陷入黑暗之前，辻井镜仿佛听到了什么声响。
浮游。
辻井镜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感觉了，自从从镜子里走出来之后，拥有了人类的身体之后，他就再没有像现在这样浮游着的感受了。
因为没有身躯的束缚，所以视角也是浮在空中的，轻飘飘的能够随意飘动。
眼前的景象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这里并非别的地方，正是辻井镜早就已经看过了千百遍，熟悉到了骨子里的房子，绫辻侦探事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