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看着橘酒,薛定风提杯抿酒,他的视线也追逐而去,停留在染了水色的薄唇上。
秘书余光瞥见他眼巴巴的可怜样,忍不住弯弯嘴角,一回过头正对上老板的目光,她轻咳一声,迅速埋头平复嘴角。
薛定风放下酒杯:“要喝什么?”
江洛:“她们落下什么饮料没?有可乐吗!”
答案是没有。
可乐是平台工作人员带来的,只有两听,空罐已经被清走了。
秘书目光梭巡,瞥见茶水台上有化妆师落下的奶茶包,正要起身,薛定风已经站起来了。
房间里的小电器都是京城运来的,薛定风抬手按了几下,功能繁多能泡出十余种咖啡的咖啡机,开始委屈地烧起热水。
秘书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能看见老板穿着睡袍,屈尊降贵地泡起速溶奶茶。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种染满了烟火气的行为,他做起来居然毫不突兀。
他刚才用来签署文件的修长手指,此刻拎着速溶奶茶包上的棉线,在热水中提起又放下,周而复始,耐心又专注。
奶茶香晕出杯沿,薛定风把马克杯递给江洛,自己坐了回去,继续被打断的工作。
江洛捧出杯子,小口喝着热奶茶,安静地旁边温习剧本。
秘书围观完全程,不喊出来已经是职业态度约束的成果了!
她动作迅速地点开电脑上的微信小窗,在秘书办的小群敲字。
【秘书3:重磅消息!老板借三三衣服穿!还亲自给他泡奶茶!】
观潮秘书办没有睡眠,其他两位迅速回复,都表示小场面别慌。
【秘书1:很稀奇吗,上次我去的时候,老板居然叫我带一包网红抹茶曲奇,而且要刚出炉的!】
【秘书2:洒洒水啦,我上次也带了芋头酥过去】
【秘书1:之前许总有事想提前会议,老板说不行,因为他要教三三台词】
【秘书2:三三想试老板的酒,都直接从他杯子试的】
……
……
互相爆料了十几条之后,另两位秘书总结道,你去的太少啦,以后就会发现这都是日常,不要大惊小怪,显得不稳重。
秘书默默关掉了小窗,三观经过不断重建,对眼前抱着奶茶的人有了新的认知。
半个小时后,秘书离开了,走之前还偷看了江洛好几眼,并后知后觉自己带来的泡芙是要给谁的了。
薛定风将电脑阖上,拿起剧本:“喝完了吗?”
江洛放下奶茶杯点点头,随意地卷了一下略长的袖子,露出白皙的小臂,拿着剧本开始对明天的戏份。
十二月的拍摄任务十分繁重,除了需要补接裕亲王回京的戏,还包括大量裕亲王借养伤借口,暗中协助皇上清洗宦官势力的戏份。
出外景,熬大夜一个不落,台词都冗长且晦涩。
江洛记忆力好,再长的台词也记的分毫不差,只是青涩难免,在情绪激烈的时候容易拿捏不好。
薛定风一一记下,念完后给他讲了几个需要注意的点。
江洛认真地听薛定风评点他的台词,说他重音落错了地方,说他高声时气息不稳。
听着听着,他从剧本中走神。
薛定风戴着无框眼镜,漆黑的眼藏在冷清的镜片后,眼尾染着一抹陆离的虹光,高挺的鼻梁下是淡色的薄唇,他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奏鸣,讲解的语调很认真,剖析得游刃有余,比台词老师还专业。
也比台词老师好看。
江洛终于想起了自己来探病的目的,目光逐渐往下。
他以为自己很小心,偷偷摸摸无人发现。
其实视线灼热到让薛定风想当没看见都不行。
讲解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江洛完全没发现,他观察得很专注。
薛定风叹了口气:“三三,我没事。”
“噢噢噢。”江洛连忙把视线转向剧本,改为暗中观察。
薛定风忍无可忍,伸手盖住他晶亮的眼,被他气得不轻:“我说了我没事!”
冰凉的钢笔贴上眉骨,温热的手掌遮着眼睛,江洛不知自己是冷是热,摁着他的手小声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薛定风收回手:“知道了就别再看。”
江洛根本不信,他想起老板被自己砸得紧绷的脸色,觉得他一定很疼,却又不好意思说。
他想补偿,环视一周看见了小竖琴,灵机一动:“要不要听琴?”
讨好尾音柔软且长。
像是怕被拒绝,他紧张的瞳孔都放大了一些,剔透如琥珀猫眼。
薛定风看懂了,却还是拒绝:“不了,手这么红,再弹要疼了。”
江洛怔忪,捻了捻泛红的指尖。
薛定风算是明白了,江洛根本不是为了对词,是来给被害者送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