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事情发生后,苍驳对孟不怪已是恨之入骨,而今江森和雀莘又被其劫来,可谓是再度火上浇油。
末伏的天里,耳滇河上却已笼了秋冬肃杀之气,烈烈生寒。
江森和雀莘站在云上“吚吚呜呜”不能张嘴,但眼神传递之意却是让苍驳快走。
沧水不识江森与雀莘,遂问九夭:“九夭哥哥,这二位是何人?”
九夭侧首望向苍驳,见之形容情态,油然猜出几分,笃定道:“应是苍公子熟识之人。”
沧水移目将雀莘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是九夭哥哥的霜降。”
孟不怪未理会九夭和沧水之言,目光只紧紧地锁在苍驳身上,伸手将江森和雀莘往前推了一把,明知故问:“苍大将军,可识得他们?”
苍驳擒剑不动,望定孟不怪,眸中杀气凝聚。
梅鹤仙人见势不妙,连忙往前大跨一步,执起乌杖,指着孟不怪鼻子骂道:“宵小之徒。”
一声刚骂出,沧水立即抢话道:“大能耐没有,尽会些鸡鸣狗盗的本事,不轨之行,企图何在?”
孟不怪阴鸷一笑,斜眼一眨,江森和雀莘口上之羁顿撤,当下齐声喊道:“公子快走。”
苍驳冷眉一横,恨火翻飞,身形微不可察地左右一晃,却是跃跃欲动。
孟不怪气定神闲地道:“沧水神君此言差矣,小人并无图谋,不过是路上碰巧遇着相熟之人,特意邀来一叙。神君以为,小人有何差池?要是无意间对二位友人有所怠慢,小人在此赔个罪便是。”言及此,当真拱手作揖,朝江森和雀莘深深一躬,“小人不善待客,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二位切莫放在心上,只将小人当做山野草莽,欠缺礼数。”
沧水痛骂道:“少装模作样,拐弯抹角,居心不正。”
孟不怪难得大大方方地承认:“沧水神君训的极是,小人委实心术不正。小人要的,就是苍大将军手里的后虚剑。”
“要后虚剑?凭你?大言不惭。”沧水勃然大怒,足下忽而涌出三条水波,绕身旋转如绳,坐间,水绳离身,径直飞向孟不怪,将之捆了个彻头彻尾。
孟不怪长声一笑,“小人区区草身芥命也能劳得沧水神君亲自动手,值了。”随即,任由水绳如蛇一般愈缠愈紧,漠然不动。
而这时,江森和雀莘倏尔双眉紧拧,神情似乎痛不堪忍,却咬紧牙关不肯吭出一声。
九夭觉出异样,当下舞袖一扇,江森和雀莘身上所隐之物瞬间显于眼目之前,竟见二人脖颈之下,足有上百只晶莹剔透的绯色冰蚕附在单薄如纱的裳上啃咬皮肉,光景是鲜血淋漓,双腿已现森森白骨,触目惊心,而其脖颈间还牢牢系着两条蚕丝,蚕丝一端正握在孟不怪手上。
二人脖子上已经被勒出一条明显可见的血线,由此可见孟不怪用力之猛,仿佛再多使一分力便能将二人之颈当中割断。
江雀二人忍住剧痛,不迭嘶声喊着:“公子,走啊,走……”
青扇公子倒抽一口凉气,惊道:“冰蚕从不食人,怎会?”随即看向九夭,“城主,这是何故?”
九夭美目噙冰,一语道破:“为魔所驱。”
青扇公子又问:“是三茧风云手?”
孟不怪呵呵笑道:“青扇公子抬举在下了,在下哪有那个本事?将这出戏搬上台子的,另有其人。”
归尘子一把从腕子上拽下珠串,飞快拨动,意至乱时,一指勾俩,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苍大将军,如何?后虚剑舍是不舍?”口气商量,但作为却是强取豪夺。
苍驳血瞳生灰,几乎想也未想便将后虚剑掷了过去。
孟不怪抬手挥出一片薄云,稳稳托住后虚剑,又使薄云缓缓飞向自己,随即左掌一摊,掌上眨眼幻出一只古盒,赫然是抵达其女江前被苍驳丢下的亡僖棺。
孟不怪颇觉得意地道:“倒要多谢苍大将军,让我得来全不费工夫。”
沧水惑然道:“这不是当初上君赠予那人的亡僖棺吗,怎会在此?”
九夭对此也是一脸不解,“为兄当年,”似忽忆前尘旧事,不意触及早已结痂之创,尘封多年之伤冷不丁隐隐一疼,“罢了,亡僖棺为何在此,为兄亦是不知。”
苍驳面色阴森,伸直手臂,凌空一指,大有昔年纵横疆场指点千军之威,意思不言而喻。
“苍大将军莫急,在下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懂言出必行之理。”孟不怪隔空幻云为臂,握住后虚剑,信手一挥,剑气浩然无匹。
孟不怪对此甚是满意,随后将亡僖棺用风送入后虚剑下,拿捏着力道,秉剑劈下,亡僖棺却纹丝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