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多冷哼一声,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保持鞍不离马之背,甲不离将之身之态。
那占倒是不在意张井是否偃弓收箭,以张井之速,即便是放下又如何?若他存心引弓发箭,所谓收与不收,不过是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动作而已。
如陷孤囚的那占,注意力反被张井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吸引去,不过,他已经不再如先前那般诧异,金蝉帮再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他也不觉得稀奇。
“宣国邯郡王宋岐。”那占语色平淡,无波无澜。
旁的人闻言,均略略惊讶了一下,而这宋岐倒是面不改色,还一脸的不知其言,问道:“戌亲王何来此说?”
那占知其是在明知故问,遂不动声色地道:“没有想到能在金蝉帮见到邯郡王,失礼。”
于奎冷声道:“这里只有宋岐,并无什么郡王,戌亲王认错人了罢。”
而少言寡语的周录破天荒掺话道:“天底下名为宋岐者非只一人,戌亲王口中所说的邯郡王,既是郡王,又岂有为寇之理?”
他们越是这样说,越有此地无银之嫌。
周录说的没错,世上名唤宋岐的人不少,但被兄长以剑破相的宋岐,天底下恐只有这么一个。
只因此事是宣国王室密辛,知之者甚少,所以民间只闻邯郡王无端失踪,却不知他到底去了何处,又为何会突然失踪,其中端由,鲜为人知。
不过,世上无不透风之墙,有眼看见,便有嘴要传,尤其东陆国三大王室之间,互相窥探已非秘密,要知道这么一件事,并不难。
但那占暂无欲在这个档口与之争个对错来,只道:“是或不是,晚辈说了不算。”
“秦公。”一道喘嘘嘘的声音穿堂而入,打断几人对话。
“罗也,你来祠堂做什么?”于奎面色瞬沉,一副欲责之态。
那占回首看去,罗也仍是一刻之前的打扮,看她面如镀霞,气息急促,约莫是一路疾跑而来。
只是,她这会儿来祠堂是为哪般?
罗也目光只在那占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调转,大步流星地过堂迈上,走到于奎几人面前,施上一礼,道:“师父。”
张井倒不似于奎那般生气,不过语气也不甚温和,有些质问的意思:“黑天子不躺,扯到这里叩把子?”
该问的已经被张井问了,周录便未吱声,只一瞬不瞬地盯着罗也,等她解释。
罗也垂下头,立得乖顺,“徒儿来找秦公。”
于奎不假辞色地道:“你怎知秦公在祠堂?”
“徒儿……徒儿是……是……去了秦公屋里,发现没人,猜想应该是来了这里。”罗也显然不善说谎,编也编不合理。
连那占都能听出她在信口开河,更何况是与其朝夕相处之人。看这样子,她此行目的,恐怕并非是找秦公。而且,罗也似乎很怕这三位严师,尤其板板正正的于奎。
于奎咄咄逼问:“那你说说,你深更半夜找秦公又是做什么?”
罗也站的笔直,眼睛却一直盯着脚尖,隐约其辞:“我……我有着紧的事想要请教秦公。”罗也是越说越错,漏洞百出。
“是什么十万火急之事非得现在请教?”于奎的怒气正片片涌出。
被于奎这么一质问,罗也瞬间慌神,面色一霎惨白。
“于奎兄,稍安勿躁。”宋岐开始替罗也解围:“罗也不是冒失孩子,事出必有因,既然她找的是秦公,那不妨等秦公出来再问。”
同为罗也师父的张井和周录也连忙出声劝了两句。
于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牙道:“帮规都白记了,如何罚你,等帮主定夺。”
被训斥了一番的罗也面耳发赤,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于奎甩手指向正跪着的医师三人,“下去跪着。”
“是,师父。”罗也三两步走下,在距医师一步之遥的右边端端跪下。
那占往罗也的方向觑了两眼,只见她跪在那里,脊背僵直,活似一根待人砍伐的木头,身上衣衫单薄宽松,更显瘦削。
罗也刚跪下不久,秦掷与杨隆便自后面走了出来。
二人甫一出来便瞧见堂里不知何时多出的罗也,皆愣了一愣,杨隆遂问向于奎:“罗也怎么在这儿?”
于奎如实回答:“说是有急事找秦公。”
“那跪着做什么?”杨隆看向罗也,“罗也,起来。”
“是。”罗也木然站起。
秦掷眼光在罗也面上转了一圈,似乎猜到其心思,和气道:“罗也丫头,你先回去罢,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秦掷很明显在给她台阶,罗也此时当顺坡下驴才对,可她却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