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在你父亲跟前议论长辈,没得叫你父亲生气。”
“父亲才不会为这与我生气呢。”
白知夏得意,范氏只笑她,姚氏赔笑,却显然并未开怀。范氏瞧着,顿时坏了兴致。
她从来只盼满家和睦康健,与儿女择亲也愿意低就而不想高攀,就怕自家儿女受委屈。可如今姚氏这般,显然是让白崇过的不畅。
等到从舒心堂出来,白知夏就径直去了前院书房。
兄弟三人都在苦读,白崇白钰预备着明年的春闱,白倾则是为着两年多后的秋闱。
白知夏到书房的时候,正是快到晚膳时候,白崇还在读书。
“大哥。”
白崇见是白知夏,立刻起身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陆世子怎么样?”
“尚好。有神医在,大哥何苦劳心。”
说了两句话,白知夏便道:
“我听阿娘说,三叔给父亲写了信,让打扫院子等他们来,还说若堂兄说定了亲事,让父亲帮衬着在盛京置办宅院。”
“嗯。”
白崇应了声,便好似有心事般有些出神。
白知夏瞧着,便道:
“大哥,离春闱只大半年时间了,不如大哥搬到书房来,书读的多了,心也就不慌了。”
“嗯?”
白崇诧然,但很快他也就明白过来了。
若任由姚氏如此,只怕明年春闱真是没什么结果。
白知夏是知道的,上辈子她于春日出嫁,大哥的春闱确实也榜上无名。如今看来她诗书俱佳的兄长没能中第,也有她那大嫂子的一份功劳。
白崇认真思索了片刻,又慎重道:
“嗯。”
白知夏就笑了:
“那大哥好生读书,我便先回去了。”
在舒心堂厮混了大半日,范氏叫她晚上不必去了。白知夏早早吃了晚饭,如今天长日久,看着天边还悬着赤金乌,一时倒百无聊赖了起来。
先前事情一桩接一桩,如今偶然空闲,倒觉着无所事事了。
“姑娘,听说北山杜鹃如今开的正好,要不咱们去北山?”
“快别了,每回出门总要出些事端。”
茯苓被萃云亭的事吓怕了。豆蔻想了想,也心有余悸。
正这时候,顺风飘来了似有若无的洞箫声。
白知夏伏在窗口扭头去听。
袁珩知的箫声,真是能叫人凝心静神。
“也不是不能去。”
白知夏抿唇笑:
“叫上二哥不就好了。”
豆蔻顿时眼睛都亮了。
白知夏长长的舒了口气。
急有什么用呢?
*
夜半时分,陆晏醒了。
屋里点了好几支蜡烛,毕竟他如今是这般状况,是要时时关注着。
他眼前尚且模糊着,云隐就凑上来仔细看了,忙不迭跑去外稍间寻顾宁。顾宁惺忪着眼跑进来,捉着脉品了半晌,松了口气。
但他实在想不到,陆晏这条命,还真是只有白知夏才能救。
“既醒了,就吃药吧。”
陆晏睁开眼的时候,顾宁已掩盖慌乱,照旧那副冷淡的模样。
陆晏恍惚了一阵,才算慢慢清醒。心思却比从前越发的沉了。
胸口疼痛剧烈至极,也不知是因为伤,还是旁的什么。
他重生的事情,绝不能让白知夏知道。
如今她尚且顾着他不知前世内情,愿意与他敷衍一二。倘或知道了,必不能容情。那么他……绝无机会了。
他便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浮沉了良久,最终还是静下心来。
陆晏从来都不是个听话的病患,但在吃药上却绝对是个省事的。
顾宁一碗一碗端过去,陆晏不声不响,间隔着吃了三碗滋味各不相同的药,顾宁一直坐在床头冷眼看他,也不知怎的,这回醒来,总觉着他与从前又不一样了。
上回匪山回来,九死一生,就如变了人。这回同样。
顾宁忽然蹙眉,按在陆晏额头:
“你别是借尸还魂的鬼怪吧?说!你是谁!”
陆晏怔然。
他确实是个借尸还魂的鬼怪。
但顾宁这一句,便让浸在前世的情绪忽然被打乱了。
淡淡瞥他一眼,陆晏看向云隐,云隐立刻会意,回禀起来:
“怀川已将爷交代的给王爷了。王爷将贺姨娘禁足在她的院子里,已经分派人去查了。”
顿了顿又道:
“王爷的人已然找到贺笺笺,很快就会带回京了。”
贺笺笺其实并没走远。
才出盛京,进了渡洲,贺笺笺就变着花样的病着,一直在渡洲。晋王的人不费多少力气就找见了。
云隐又凑近了些:
“爷,可要把人劫走,远远送出去?”
陆晏闭上眼睛:
“不必。”
确实不必。
在他下令诛杀贺笺笺之后,陆家军开拔奔赴西疆。战事起,当陆家军被西泠和北徵前后夹击时,陆晏忽然发现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