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还真就拒绝了。
这就是桑濯最佩服傅息年的一点,也是他们两人最大的区别,比心狠,他到底比不过他。这是在桑濯后面得知对方真面目的情况下。
可是这对当时尚不知情的桑濯却是个很大的意外。
那天下了雪,年后的雪地里还有放过鞭炮的痕迹,桑濯记得很清楚,当时他站在对方家楼下抓拍了一张他迈步走出单元楼的照片,个子高高的男生穿着一件浅色短款外套,明明外套上有帽子,这人却耍帅连一条围巾都没戴,只在里面塞了一件深色卫衣,露出白皙的脖颈,在桑濯的镜头里帅气定格。
很巧,同样耍帅的桑濯也穿得很薄,并没有什么送帽子摘围巾的画面,也因此,本来约好去滑雪两人只能一起依偎在楼道里取暖等风雪小一些。风很大,小小的楼梯口却很暖,尤其是当有人路过,两人狼狈地挤着躲在暗处,狭小的空间里一起加速的心跳刺激着唇齿间的气息,暧昧在多巴胺的分泌中发酵。
或许是两人抱在一起的氛围太美好,或许是耳边的温声细语太具有迷惑性,两人像是腻歪热恋的小情侣,有些话自然而然就说出了口,桑濯问他,他们现在算不算是在交往。
沉默在楼道里漫延,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听到傅息年出声道:“你不是说,玩玩而已?”
桑濯没想到,这句曾经他不以为意说出的话,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他脸上的笑在风雪中僵住,有了裂痕,一时各种纷杂错乱的思绪闪过,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淡定。
他也终于隐约意识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什么,而又为什么想要那个答案。
他不想继续这样模糊下去,他想要和他交往,谈恋爱,他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对方对着自己不耐烦,却还是会一再纵容的模样,喜欢对方在别人面前一脸高冷,却在自己面前坦露情绪的模样,喜欢他亲吻自己,拥着自己失控的模样……
即使他再如何迟钝,也明白自己对他的这种喜欢是哪一种。
但傅息年会这样回答,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话是他自己说得,人是他主动招惹的,他认。
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桑濯便没有理由遮掩,他重新直视着对方说出自己想说的:“现在不想玩了,因为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了。”
他依旧是带些骄纵的语气,他在他面前也是一直如此,端着他“恃宠而骄”的性子,好像喜欢都是一种施舍。
又是沉默。
已经没什么耐心的桑濯直接跟出了下一句:“快说,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不。”他说。
……
受挫是有的,可当时的桑濯还单纯以为是对方还在在意自己说得“玩玩”那句话,也在自责自己的行为。
现在想,这应该就是傅息年想要看到的结果,看着他步步深陷,他作壁上观,所以说他收放自如,桑濯现在也无法想象,他们明明已经那样亲密……可能他就是这种没心肝的人吧。
也因此他并不能理解后面他会忽然答应和自己交往。
再开学他俩的关系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中,直到那天桑濯忍不住去他家找他,结果正遇上他姑奶奶独自晕倒在家。
那位据大家所传的“捡垃圾的奶奶”其实是个小误会,不是奶奶而是姑奶奶,不是捡垃圾供傅息年上学,而是节俭惯了的小习惯,但即使姑奶奶并不困难,也只是个普通孤寡老太太,忽然生病住院,一下子真拿不住太多钱,此时桑濯便起了关键作用。
然后,傅息年说钱会还他,并同意了和他的交往。
因为钱和自己交往,那时候的桑濯还气了好一阵,一时不知该气他误会自己还是看轻自己,但两人同桌还同房,生气还要天天见面,兀自置了半天气,却屈服于对方一个亲吻下。
无论因为什么,桑濯喜欢他是真的,放不开他也是真的。
那时的桑濯想,不喜欢也没关系,有句话叫日久生情,他就不信了,自己哪里都不差,怎么会拿不下他。
于是两人便这样糊涂着交往,糊涂着处了下去,除了桑濯一直得不到一句喜欢,竟和一般的情侣也没有两样,甚至傅息年的行为在一般人眼中都是可圈可点,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瞒着他们朋友太久,虽然都有些难以置信,但也没有太多别的想法,年轻人的承受能力都强得很。
可那些二十四孝男友行为在桑濯看来,只是因为那点医药费罢了,于是在这种心情下,他愈发地娇纵无理,各种作来作去,甚至还掐着点在傅息年成年那天带人去酒店开了房……
而且在当天对人百般刁难,这样不行,那样不舒服,最后别人憋得红着眼冒汗,才大发慈悲把人放了,然后被兽性大发的人搞得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