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燕……”莫鸣思索道,“不知道是不是还归王姐管。她会秉公处理的,至少我们不用担心上面迅速结案敷衍调查。”
“想敷衍也不行啊,也不看看这次被害人和嫌疑人是谁,老锦阳人谁不知道席家啊!况且还上社会新闻了,上面肯定会重视的。”唐满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还有个重要信息,另外有监控拍到被害人生前最后一个与她接触的就是席少爷,温泉门口录像查到吴澜进去后不久,席少爷也独自主动跟进去,半小时后才怒冲冲离开。作案时间足够,且基本符合法医鉴定死亡时间。”
“而且被问话的三人都提及了用餐时席少爷和吴澜发生过争执,到最后甚至难看到没法收场。”
莫鸣揉揉眉心,案情果然非常不利,人证物证动机齐全,几乎只差席青楠亲口认罪就可以直接结案了。
“不对……”
“什么不对?”唐满疑惑。
“手法太直白。”莫鸣焦躁地点起烟,反驳道,“过于简单,简单到就好像被人刻意安排好的剧情似的,查案的一切都太过顺利,一晚上就把证据链凑齐了?而且席青楠是做什么的?他是法医。”
“对啊!”唐满一拍脑袋,“作案手法也太简单粗暴了,简直是侮辱席少爷的专业知识!哎,那万一说是激情犯罪呢?”
莫鸣道:“犯罪完善后处理销毁证据,甚至是尸体,都可以来个失踪或死无对证。又不是傻子,不自首不遮掩不跑路,大摇大摆走出来回家睡觉?”
唐满醒悟道:“对对对,我想法子把这个思路透给辖区派出所的人!”
“恩,麻烦你和易伊帮我多留意,有任何进度随时通知我,还有,”莫鸣盯着他认真道,“我需要想办法见他一面。”
“说什么麻烦!队长,你这是拿我们当外人?”唐满怒道,“再客气我可就生气了啊!我现在去通知易伊,她估计比我还兴奋呢!”
“行。”莫鸣久违地揉揉唐满脑袋,露出个宽慰的微笑,“不过别瞎叫,我已经不是你们队长了。”
席聆集团表面风平浪静,员工们各司其职,但几年不见一次的各大高层董事们频频出现在会议室已经非常罕见,实际上大家心里明镜似的,各处暗潮汹涌。
吴澜遇害,嫌犯是朝夕相处的席大少爷,据传已被警方拘捕传唤,限制人生自由。虽然消息在席聆内部已被封锁,禁止谣传,却还是闹得人心惶惶。
席远山这几日仿佛苍老了十岁,而他还是要挺直身板主持大局。现在谁都能倒,唯独席远山不行。一边与董事们周旋一边与集团高层会议,公关问题似乎比之前的项目事故还迫在眉睫。外人看来席远山除开脸色憔悴点基本不像个中年丧妻的人,大儿子是嫌犯还在局里,换谁都扛不住。
要问席远山究竟爱不爱吴澜,其实是爱的,只是这爱太浅薄。别人都知吴澜想攀高枝,爱慕虚荣,又怎么可能瞒过日夜相处的席远山呢。吴澜不似容回青书香门第,却自始至终保有女人最灿烂年华为爱奋不顾身的激情,席远山喜欢这样世俗的她。
这个女人跟随席远山蹉跎半生,在生下孩子后才迎来美好的未来,而后的生活便有了目标,一切的算盘皆是为了儿子。
然而生命却在本该安享清福的年纪戛然而止,留下三个关系支离破碎的男人。
“云迦,去吃饭。”席远山放下手里的文件,向呆坐在窗边的小儿子道。
席云迦没理他,仍旧望着窗外出神。他本是自然带笑的面相此时冷下脸来竟有股带着狠劲儿的寒意,没有人知道席云迦这几日在想什么,他去见完吴澜的尸体回来后就成了这样。
谁叫都不搭理,席远山怕他出事儿便随时把人带在身边。席云迦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坐在一旁发呆,这孩子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挫折,有爹妈爱着,哥哥宠着,大家都知道他迟早会摔一跤,等自己爬起来就算是长大了。
可谁也想不到这一跤会摔得如此天崩地裂,望着席云迦布满胡茬的脸,席远山竟觉得陌生,他发觉席云迦不笑的时候与自己年轻时有七八分像,特别能唬人。但他的小儿子永远都是笑着的,他和吴澜,甚至是席青楠,都在努力守护席云迦的襁褓。
“迦迦,走了,”席远山把小儿子从沙发上拽起来,“下午去给你妈……选墓地。”
席云迦听见关键字眼才蓦地回神,瞪向席远山,说出几日来的第一句话:“你为什么不哭?”
席远山把手从席云迦身上挪开,背过身去,长吸一口气:“我不能垮,迦迦,你懂事点。”
“可我感觉不到你的悲伤,”席云迦淡漠道,“那是我妈,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