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眼泪哗啦啦往下掉,喉咙里发出抽噎声,她的委屈一旦开口,决堤般涌出来,一边哭一边打嗝。
“我嗝对不起,我路过,嗝,别,嗝,对不起,呜……”她被吓得腿软,话说不清楚,跪坐在地上,摇着尾巴的金毛幼犬抬头,舔她的脸。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舔,有,有鬼啊!
女孩抽抽搭搭的哭,听到草丛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好像有庞然大物从黑暗中一步一步爬出来,直到它长着锐利尖甲的爪子扒开草丛,充斥着垂涎的黑色眼睛紧紧盯着颤抖的女孩,像看到
绝世美味一般激动的皮毛炸起,它的爪子紧紧握在一起,盯着猎物,鬣狗般带着同伴一跃而起,冲出草丛,喉咙里发出深沉的吼叫。
“叽!!”
*
清晨,阳光穿过玻璃窗,落在凌乱的客厅。
酒瓶东倒西歪,没有倒干净的酒水浇在地面和地毯上,空气中酒水的味道熏得人头昏脑胀,一个面色苍白,身体枯瘦的女人呻吟着从沙发上张开眼,无力的抬手揉揉额头,低声道:“我又在客厅睡的?”
“几点了,甜甜,甜甜?”她挣扎地坐起身,用沙哑的嗓音喊道。
空荡的看起来有几分腐朽味道的别墅回荡她的声音。
“我一定是喝太多了,谈昭云你不是发誓再也不喝酒,你要好好照顾甜甜……”她自言自语,跌靠在沙发中,表情露出一抹脆弱,痛苦道,“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别墅更加寂静,窗外阳光灿烂,但屋里的空气仿佛被密不透风的纱帐遮住,阳光艰难地挤进来,落在地上,本来看着无比温柔的阳光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变得跟夜晚的月亮一般冷白。
女人没有发现这一点,她像一棵枯黄的野草,孤独的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盯着空气中飘浮的尘埃,直到远处传来一声狗叫,谈昭云整个人怔住,像有人在她耳边重重撞响青铜钟,她精神一振,看向墙上挂着的表。
十二点。
谈昭云瞳孔紧缩,猛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往楼上爬。
“甜甜,甜甜呢?”
她心里有些恐慌,以往这个时候,甜甜会叫醒她,让她吃面包和牛奶,想到这谈昭云心里的痛苦猛地加深。
她明明是妈妈,却让女儿照顾自己。她对不起甜甜,都是她的错,她努力再改,不要变成这种浑浑噩噩的模样,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甜甜?”
谈昭云冲过来,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叩响女儿的房门,门内无人响应。谈昭云站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忽然紧紧咬住牙,手掌不受控制的“砰”拍在门上,表情阴暗。
人呢?!
你们这些该死的人呢!
从指腹传来的剧痛让她一瞬间回神,被盈满心头的气愤笼罩的谈昭云脑中刹那闪过一个念
头。
“她不会疯了吧……”
谈昭云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思绪逐渐放空,忘记自己为什么上楼,只呆滞地站着,满脑子被自己疯了的想法占据。
不,她疯了的话,甜甜怎么办?
可是甜甜怎么可以有一个疯子妈妈!
是她的错,她照顾不好甜甜,她是个废物,她的存在只会让甜甜痛苦!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谁能救救她?!
“啊!!”
谈昭云捂着头,愤怒地尖叫,犹如一头困兽被逼进死路。
“那就去死吧。”
温柔的诱哄声从虚空中传来,冲入谈昭云耳中。
去死?
对啊……死了,一了百了,再也没有痛苦,再也不会让甜甜难过,对啊,是的,就该这样做!
谈昭云忽然露出解脱的笑,像被操纵似的一步一步走到二楼栏杆旁。
金色水晶灯布满灰尘,悲哀的看着狼藉的客厅。
凌乱的客厅也曾繁华洁净,无数名流在此做客,往来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而如今,繁华如梦,往日如梦。
谈昭云,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你活该去死!
尖锐的声音在她脑中回荡,催促她一了百了,嘲笑她一事无成。
是的,她一事无成,忙碌大半辈子,竟然什么都没有——不对,她还有甜甜!她还有甜甜,她的宝贝女儿还不到十岁!
谈昭云猛地张开眼,看着自己跨在栏杆上的腿,吓出一身冷汗。
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坐上来的?!
“哈……”
谈昭云整个人僵坐着,浑身失去知觉,恐惧的看着自己垂下的腿,在一点点,她就会从这里跳下去——救命!
“我动不了,救我,甜甜?”谈昭云吓得颤抖,眼泪夺眶而出。
在她身后,阴暗中忽然钻出一抹黑色的雾气,它狰狞地扭动,紧紧盯着谈昭云的后背。雾气化出一张人脸,他得意的冷笑,雾气化成手掌,冲向谈昭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