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一起睡了三年不至于这样扭捏的，可楚晰走到季域跟前，实在鼓不起勇气去解他的扣子。
他不否认自己曾经无数次渴望这具身体，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跟季域在一起的这些年来没有过一次两情相悦的缠绵，几乎每次都是季域来了性质，压着他做，做够了就睡。楚晰甚至都不敢睁开眼仔细看一看，以至于到现在，帮他擦拭身体竟然成了一件叫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季域不舒服，睡得不沉，感受到有动静就迷迷糊糊睁开眼，带着浓浓的鼻音问楚晰：“怎么了，楚楚？”
楚晰有些尴尬的把手里的东西给他看了一眼，说：“护士说你需要物理降温，我……”
季域缓缓出了口气，说：“能给我点儿水吗？”
楚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倒了杯水递给季域，看他起身实在费劲，又好心喂他渴了，把杯子放到一边，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起刚才的酒精棉。
季域看他实在勉强，就用自己没打吊针的那只手握住楚晰的手说：“不想做就别做了，楚楚，我跟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咱们就先从不勉强你做不想做的事情开始好吗？”
楚晰懒得听他说这些，把手从他手里挣出来，翻了个白眼，说：“护士交代的，体温降下来好的快。”
季域听到他这么说，眼睛突然就亮了一下：“这算是关心我吗？”
“想多了，我只是懒得呆在医院陪你，扣子解开。”
季域看着突然凶巴巴的楚晰，怂的很彻底，跟个被欺负的小媳妇一样，老老实实用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把扣子一颗一颗解开。
楚晰吸了口气，冷着一张脸，按照护士的吩咐在季域腋下和胸口都擦了擦，又凶巴巴的命令季域：“扣上。”
俨然一副季域敢多说一句话，就跟他同归于尽的口吻，季域看着楚晰微微有些泛红的耳朵，机智的选择了闭嘴，自己扣好扣子后才老老实实说了声谢谢。
楚晰这才缓和下来，把手机扔在一边，拿着一本从医院大厅找到的杂志无聊的翻来翻去。
季域经过刚才一折腾也清醒了，面朝楚晰侧躺着，认真跟他说：“楚楚，我们聊聊吧。”
楚晰合上杂志，迎上季域的目光：“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季域思考了一下措辞，对楚晰说“聊聊我们之间……”
楚晰实在不想聊这个话题，匆匆打断季域的话：“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季域准备了许多话，全被楚晰这一句堵的死死的，他张口结舌好半天，才说：“楚楚，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抵触我。”
楚晰听到这这句话，突然就笑了：“季域，你做过什么可以不被我抵触的事情吗？”
季域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的三年，竟然还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拿出来反驳这句话，他有些黯然的垂下眸子，很轻很轻的对楚晰说了句：“对不起。”
楚晰平静的抬起头看着季域说：“季域，这两天我已经听你说过很多次抱歉了，但是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绝非对不起三个字可以弥补的，我可以原谅你，过往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你如果真的觉得抱歉，能不能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干什么？季域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句话了，可惜他的家庭教育只教会他在商场上如何睚眦必报，却从没讲过在感情上伤害了别人应该怎么弥补。
他看着楚晰站起来，想要伸手抓住他，却在触及楚晰手臂的时候退缩了。季域知道，自己曾经拥有过这个人，却将他的一片真心踩碎了丢在泥里，若所以如今楚晰近在咫尺，他却触不可及。
楚晰看到了季域的动作，沉默着叹了口气，出门前对季域说：“你休息一会儿吧，我出去透口气。”
不是离开啊……季域目送着楚晰的背影出了病房，突然很心疼楚晰，他不知道楚晰曾经多少次像自己今天这样，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每次都被他抛下的人，在今天依旧没有弃他而去。他的楚晰，被他伤害过无数次的楚晰，哪怕在今天这样的境地下，出门的时候也不忘了跟他交代一句。
“对不起啊，楚楚，我不能走，我不想失去你，但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伤害你。”
楚晰其实并没有走远，下午的时候，雨停了，外面的空气很好，医院的花园旁边，还能闻到一些泥土的气息。
他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让脑子放空，以缓解自己和季域待在一起时压抑的心情。
走在下过雨的街道上，楚晰再一次确认自己是真的很喜欢这座让他能感觉到轻松城市，他漫无目的的走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一直走到一个很深很深的巷子里，闻到饭菜的香味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