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也没有半点儿董事长的架子,和表叔聊起农活庄稼来一套一套的,我在旁边都有些插不上话。
一会儿表叔儿媳妇来,喊我们上他家吃饭。
我才回来,冰锅冷灶的做饭也不现实,也就没有拒绝,提着秦越事先备好的礼物上表叔家吃了顿便饭,饭后和秦越还有老爷子到田间地头走了走,这便过了一天。
次日我打算去上坟,老爷子知道也不打扰,说和表叔约好了去村后边的山上转一转,两位长辈一见如故,也是好事儿,我和秦越乐得开心。
奶奶的坟在离我家不远处的一片地里,和爷爷合葬在一起,两座土坟都有些年头了,虽然也有请人定期打理,但还是免不了有些荒草。已经深秋了,风一吹,草叶子发出飒飒的声音,难免荒凉。
想我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如今回来,奶奶是不是真的有灵魂在感知。
原以为带着自己心爱的人到这里,可能会有一肚子话想说。想提一提他的好,想解释解释为什么会是他,可真到跟前,多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祭祀之类的活动,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活着的人一种精神上的寄托,将对亲人的怀念装在心里,再外化作一堆纸钱,安慰自己的思念。
在我看来,走了的亲人,便是以这种思念的方式继续存在于这个世间。
所以,如果真的有灵魂的话,奶奶他应该能够明白我心里所想吧,这么多年,远在他乡的我,从未有过一刻不把她放在心间。
如今,我回来了,带着我的爱人,我们生活的很好,我很爱他他也爱我。
如今,您可以放心了。
秦越也没有说话,静静跪在我旁边,陪我烧完了一袋纸钱,随后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和我一并离开。
一个小小的龙卷风起的很是时候,从不远处绕过来绕着我与秦越转了一圈,吹起一阵枯枝残叶后又散成了虚无。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在我的家乡,龙卷风代表着来自去世的亲人的思念和慰问。
所以奶奶,是你看到了吗?
秦越走到我身边,轻轻将我揽住,说:“想哭就哭吧,不管多大的孩子,都是孩子,因为思念流泪不丢人。”
我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结实的胸口:“我不想哭,但是让我靠一会儿吧,秦越。”
“好。”他轻轻抱住我,静静站着。
透过衣服,我能听到他稳定而有力的心跳,可以感受到他低头时喷洒在我发间的呼吸,心里渐渐就安定了许多。
“其实,我刚才在心里说了很多话。村里老人说,旋风是过世的人寄来的念想,大概是奶奶听到我的心声了。”
秦越抱住我,右手在我后脑勺揉了一把,又吻吻我的额头,才说:“那她老人家一定也听到了我心里的话。”
我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会照顾好你。”
“就这一句?”
“就这一句,我得搭上下半辈子,你还不满意吗?”
我沉吟一声:“满意, 秦总的下半辈子可值钱着呢。”
岂止满意,得到秦越愿意用余生来践行的承诺,我简直要上天了。
情绪缓过来,我与他在没人处牵着手走了走,猜着表叔和老爷子差不多该回家了,就一道往回走,果然与两位长辈前后脚到家。
老爷子和表叔聊的很开心,见到我就说:“还是农村的空气好,我与你表叔在后山转了转,挖了不少野菜,上头还带着露水呢。”
我接过老爷子递过来的袋子瞧了,笑呵呵道:“您这出去一趟,咱们的午饭都有凉菜了。”
表叔说:“我才跟秦老爷子说他年轻的时候烧土豆,吃野菜的事儿呢,你小子小时候最会干这些事儿,待会儿我叫你表兄拎点儿土豆过来,你给老爷子露一手。”
老爷子兴致勃勃的看着我,像是生怕我会拒绝似的,我哭笑不得的点点头,表叔指着我手里装着野菜的袋子说:“你们烧土豆给我也分几颗,菜我拿回去让你婶子拌。”
城市没有邻里,也只有在农村才能享受到这样久违的温情。我冲表叔笑了笑,把袋子交给他,然后对秦越和老爷子说:“烧土豆还挺麻烦的,咱们先准备吧。”
两个人跃跃欲试,活像小时候村里调皮的小男孩儿。这是个户外活动,我家后院有个地方刚好合适,三个人拿着铲子干的热火朝天,等表叔拿来土豆的时候,灶台已经快成型了。
后来又是生火又是添柴的,我身上农村野孩子的基因全给激活了,玩儿的高兴,也就忘了身边的俩人一个是我的总裁,一个是我的董事长了,等到土豆烧出来的时候,再抬头才发现,身边这两个人灰头土脸,跟打了场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