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结婚了,下个月。”章随平铺直叙,表情和语气都没有什么波动。
突然一下子静了,锦玲呆呆地看着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眼泪是突然落下来的,或许连当事人都没有意识到。
锦玲有些慌乱地用手掌擦眼泪,沈佑心很着急地想去拿桌上的纸巾,但手指不听使唤,直接把纸巾碰到了地上。
只有章随是镇定的,他把手帕拿出来,递给锦玲。
锦玲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沈佑心很体贴地开始往窗外看,他的心脏好像被拧了一下,又酸又疼。锦玲控制不住的失态让他五味杂陈。
他知道一个成年人只有难过到无法忍受的时候,才会在公共场所情绪崩溃。
沈佑心有点埋怨自己,他应该请锦玲到家里才对,起码还有小猫咪可以聊以慰藉。
锦玲很快就止住了眼泪,实际上她的哭泣从头到尾都是无声的,她隔了很久才开口:“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件事。”
沈佑心攥着手,有点说不出话来。
“前几天我做梦,还梦到她找我复合,果然梦都是反的。”锦玲惨淡地笑了笑。
“但我刚刚没在哭我自己。”
“我太懂她了,我知道这不是她的愿望,我也知道她一定会痛苦,事已至此我依旧在心疼她。”锦玲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脸,“但我什么也做不了。”
外面的阳光明亮到有些刺眼,沈佑心却觉得浑身发冷,他深刻体会到,无能为力的痛苦,但你只能接受。
回家的路上沈佑心沉默不语,章随点开了广播,电台节目主持人在讲一个虚假的爱情故事,好像爱情真的可以破除万难。
沈佑心撑着头,想了很久才说:“你刚刚不应该这么直白地把事情告诉锦玲姐。”
章随淡淡的:“你总是要说的,为什么不直白一点?”
这话太冷血,听着让人生气,沈佑心抱起胳膊,反驳他:“那你不能慢慢说吗?给人一个接受的过程,冷不丁来这么一句,心脏病都要犯了。”
章随不解:“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必让她猜。”
沈佑心服了他了,没好气地说:“问题是情感上的体验,你连个缓冲都不给,我冲你使眼色你也看不到。”
“对不起,但你事先并没有说。”章随很理性地说。
沈佑心一口气卡在胸口,他不满地说:“你这么冷静会让我看起来像在无理取闹。”
章随没说话,他看着前面的绿灯的倒计时,慢慢踩下刹车,等车停下了,才说:“没有。”
沈佑心翻了个白眼,干巴巴地说:“你不用勉强自己说没有。”
章随就说:“我觉得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吵架。”
“我没跟你吵架,我只是在提出建议。”沈佑心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
“好的,那我接受你的建议。”章随说。
沈佑心受不了他没什么波澜的说话方式,他有点生气地说:“你也不用这样敷衍我,实际你根本不赞同我,你觉得自己没有问题。”
章随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我不赞同你会生气,我赞同你也会生气,那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满意?”
这话算是彻底踩中了沈佑心的雷区,他火气很大地说:“靠边!停车!”
绿灯已经亮了,章随把车往前开,无奈地说了句:“这边不能停车。”
沈佑心觉得有些委屈,他偏过头,很赌气地看着窗外。
傍晚时分路上有些堵,沈佑心冷静一会儿发现自己确实有点无理取闹,章随解决问题的方式一向如此。
沈佑心抱着胳膊,虽然已经消气,但也不太愿意承认自己错了。远远地看到前面有家麦当劳,黄色的m在夜里发着温暖的光。
沈佑心撇嘴,给自己找台阶下:“靠边停车我想吃甜筒。”
章随也顺着这个台阶下了,他把车开过去,找了个车位停好车,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说:“你先别动。”
沈佑心“哦”了一声,假装自己还有点生气。
章随下了车,打开沈佑心这一侧的车门,朝他伸出手:“走吧。”
沈佑心握住章随的手,乖乖跟他下了车。
章随牵着他,旁若无人地走。
沈佑心有点脸红,又觉得有些开心。
最后买了两个甜筒,章随侧过脸问他:“要顺便走走吗?”
这附近有个广场,很宽敞,中间还有个小喷泉,有很多小孩在那里,伸出手要去抓水珠。
另一边是跳广场舞的阿姨们,在放新一代的网红神曲。章随牵着沈佑心走,有几个玩滑板的年轻人从他们身边掠过,其中有一个帅气男孩还冲他俩吹了口哨。
沈佑心慢吞吞地舔那个甜筒,甜的滋味从舌尖弥漫到整个口腔。章随看着他,突然问:“现在高兴一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