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苏妈妈都会留闻末吃中饭,有时还会给他做晚餐。
但她今天不在,三个人于是决定订外卖。
商家接了单,却迟迟没有骑手来取餐,中午的雨下得比闻末早上出门时更大了,来势汹汹。
狂风吹得窗户咚咚作响,雨丝绵延不断地打在玻璃上,像永不停息的水幕。
闻末咬唇看着窗外,担心晚上回去时,水淹了路。
苏迟说今晚不回宿舍了,那宿舍就只有他一个人。
狂风暴雨唤醒了闻末昨晚才看过的鬼片记忆。
小脸煞白,闻末揉揉脸,打起精神,唰地拉上了窗帘。
路不好走,运力紧张,等了一小时仍没有骑手接单后,商家主动联系闻末和苏迟,让他们在后台点击退款。
作为最小的人类幼崽,苏程按了下咕咕作响的肚子,求助家里仅剩的两个大人:“你们俩,有谁会做饭吗?”
闻末煮了三包方便面,下进锅里。
方便面不抵饿,课还没上完,下午苏程就饿了。
打开外卖软件,收藏夹里的商家暂停营业了一大半。
这场暴雨的影响比想象中还大。
闻末怕回学校不方便,未雨绸缪打开打车软件,发现在他前面等候打车的客人就有两百多个,预计等候时间至少2小时......
这下,闻末真的有点担心了。
努力集中精神给苏程补完课,时间一到,闻末就开始收拾东西,装进书包,有些歉疚地对学生说:“剩下的题,老师回去录个视频给你讲好不好?雨太大了,老师要赶紧回学校了。”
闻末看了天气预报,这场雨还要一直下到凌晨,越往后,积水越深,路就更难走了。
闻末匆匆忙忙地换上帆布鞋,从门口的伞桶中拿出他早上带来的格纹伞。
苏程趴在二楼栏杆的扶手上,往下看,有些担心地说:“小闻老师,你要不干脆在我们家住一晚吧,我们家空房间很多的。我妈说这种天气,最好别出门。很危险。”
闻末咬唇,有一点犹豫。
可房子的主人都不在家,他一个陌生人留宿在别人家,还是不大合适。
闻末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学校。
闻末挽起裤腿,一直挽到膝盖,做好了心理准备,才鼓起勇气,推开门。
门才推开一条缝,细密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的雨点就迎面砸来。
苏程家是小洋房,地势低,更容易被淹,闻末小心翼翼地踩下去,没走两步,积水已经漫过了他的帆布鞋,全都打湿了。
这感觉并不好。
闻末好不容易才迎风打开雨伞,风向将伞边完全吹翻,这样大的风和雨,雨伞丝毫起不到遮雨的效果,没一会儿,闻末身上就全被打湿了。
风雨大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闻末半闭着眼睛,视线里远远闯入一个颀长朦胧的人影。
苏迟披着黑色雨衣,手上戴着手套,刚刚去车库搬完防汛用的沙袋,还在花园一片狼藉之前,抢救了几盆陈姨最喜欢的花草。
直到人影走近了,闻末才认出是苏迟。
黑色颀长的影子压过来,宽阔的肩膀挡住了闻末面前的风雨。
连绵的冷雨滑过漆黑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吻过唇珠,顺着一直流到下巴和脖子上,流进看不见的地方去。
苏迟摘掉手套,一把握住他细细的手腕,闻末第一次直观感受到男人的力气可以这么大。
他几乎是把他半推进屋里,狂风呼啸,大掌用力抵住门才把门关上。
苏迟把沾满水的雨衣脱下来,刚搬完沙袋的身体很热。
闻末的衣服全湿透了,冷得他轻轻发抖。
是一种生物共有的本能,闻末下意识朝热源靠近。
苏迟眉眼都覆着水,睫毛漆黑,半湿的刘海散漫地垂落额头。
白色的长袖近乎透明,紧贴在闻末身上。
湿透的睫毛柔顺地垂落,轻轻颤着,乖得…任人采撷。
闻末抱着颤抖的胳膊,不经意抬眸,不期而遇撞进一双深邃如空谷的眼睛。
如果眸光有温度,一定很烫。
闻末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好像…回不去了。
·
苏迟打开电视机,新闻频道正在播报N市这场十年未遇的特大暴雨。
“截至今日17时,暴雨已造成2人死亡3人失踪......请广大市民注意自身安全,尽量待在室内,做好防汛措施,紧急情况请拨打以下电话......”
谁都没有预料到这场雨会来得如此反常,连天气预报也失灵了。
苏程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三人的脸色都很沉重。
陈璐和丈夫在路上看到新闻,忙打电话过来关心,苏程跑回房间去接电话了。
苏迟关上电视,声音淡淡的:“今晚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