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食堂安静了下来。
左连一把掀开薅他头发的朋友：“嘿！你小子，敢扯我头发？嗯？怂了？怎么不说话了？”他以牙还牙，把手也放在朋友头上抓乱他的发型。
旁边的新兵没有挣脱他的魔爪，而是僵在原地没有反应。
左连：“怎么了？什么意思？”
他疑惑地望过去，就发现朋友正一动不动，疯狂对他使眼色。
旁边的人悄悄在戳了戳左连，指了指他背后，做出口型：“教官！”
左连浑身一震，缓缓回过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取餐点，季怀宁和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端起托盘，正是雁安。
那边的两人显然没工夫管他们这群闹腾的少年，正端着盘子并肩走向另一侧的用餐席。
两人不知道在谈些什么，季怀宁脸上露出些笑意，向雁安伸出手，似乎是抚过了雁安的脸颊，只是恰巧走过转角，被一盆绿植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新兵们屏气呼吸，饭也不吃了，全部探头探脑地，目光恨不得偷偷黏在季教官和他旁边的神秘人身上。
“这谁？”几人目光交换。
左连用嘴型回复：“雁！前！辈！”
周围人一脸震惊，左连连忙肯定地连连点头。
众人又回过头去盯着那边的动静，就看见两人找到位置坐下，一排盆栽挡在两人身前，只能从叶片缝隙中窥见隐隐约约的身影。不少人捶胸顿足，也有人坚定不放弃，仍然盯着季怀宁和雁安的方向，企图围观两人吃饭的模样。
雁安托着腮，指了指绿植掩映后那群探头探脑的毛头小子们：“那边，不要紧吗？”
季怀宁带着笑意摇摇头，往雁安碗里夹了筷拔丝地瓜：“尝尝这个。”
不远处的少年们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哎哎哎！那是在干嘛？”
“季教官在给雁神夹菜！”
“我去——”
“哎别挤我啊！一边去——”
“你们小点声！”
感受到那边不小的动静，看着季怀宁眼底隐隐的得意，雁安选择纵容。他夹起那块拔丝地瓜：“嗯，不错嘛，比以前好吃多了。”
满足了自己想暗暗宣示主权的念头，季怀宁心情晴朗：“对，这几年食堂改良了菜品，我后来尝了尝才发现这道菜的味道变得很不错。”
季怀宁不由想起，当年他和雁安同在新兵营时，虽然一开始三天两头不是嘴上就是手上爆发冲突，但是赤诚的少年哪有隔夜仇，往往到了饭点，又自觉凑在一起，一起去食堂吃饭。
那天两人又缠斗在一起，雁安非要与季怀宁在体术上分出个高下。还不会那么多灵活变招和高难度动作的少年雁安凭借一股蛮劲，不惜骑在季怀宁脖子上压制他的行动。
此时俨然已经到了饭点，季怀宁被勒得有些缺氧，腹部阵阵发虚，饿意刺激得人眼前都要发花：“不行了不行了，我认输行了吧，小祖宗，求你放我去吃饭吧。”
“不行，堂堂正正和我比一场啊……”
“咕——”
雁安话音未落，他自己的肚子也仿佛听到了季怀宁的话，发出了应和的声音。雁安下意识一松劲，就被季怀宁一把薅了下来。
“走了，再不去食堂饭都被抢光了！”
果然，来到食堂时，已经不剩什么菜了。彼时还不是教官与神狙的两人自然只能捡点没打完的剩菜吃，包括那道拔丝地瓜。
雁安感兴趣地戳着盘里的地瓜，金黄的地瓜块上裹着糖丝：“这看起来还挺不错啊，军部终于大发善心给我们改善伙食了？大家怎么都不吃啊？不喜欢吃甜的？”
季怀宁没说话，心底涌起不妙的预感：“我劝你最好……”不要吃。
他的劝告还没出口，雁安就夹起一块地瓜放进嘴里，然后——他的脸肉眼可见地拧了起来。
“呸！这是什么味儿啊！”
季怀宁乖乖地收回夹向拔丝地瓜的筷子。后来才知道，军部的厨房AI似乎对甜味的解析有问题，没人能形容出来ai调配出来的甜味菜品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混合味道，然而那时战事频频，技术部的人也压根没空来检修一个小小的厨房ai。从此，拔丝地瓜成为了军部食堂的传说。
……
雁安嚼了嚼嘴里的地瓜，地瓜块烧得软糯，表面的糖丝甜而不腻，显然是一道火候不错的菜品。
他又看着躲在不远处偷偷观察他们的新兵们，感受着军部里的种种变化，嘴角悄悄扬起：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
……
“我是雁安，今天的特邀嘉宾。”
晚饭后，新兵们重新在全息训练室内集合。这次，雁安站在季怀宁身侧，他一身常服，身姿挺拔，在新兵之中身高也并不突出，然而气势却不弱于作战服齐整的新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