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简直愚蠢至极!”
陆亦刑快要气疯了!
一拳重重砸在床单上,咬着牙关喘了好几口气,依然平息不了满腹的怒火,对着管家咆哮道:“马上去给我找,找不回来,你就死定了!”
……
弧线优美的黑伞倾斜,挡住斜刮过来的冷雨。
楚江秋戴着冰冷的镣铐,被几个武装人员押上一辆囚车。
沉重的囚车缓缓启动,朝着城市尽头黝黑的雨幕驶去,像是驶入了匍匐在黑夜里,巨大怪兽的口中。
“有烟吗?”
楚江秋看着对面全副武装的押送人员,淡漠开口。
其中一个武装人员摸了摸上衣口袋,摸出一支爆珠,扬手就丢给了他。又继续握住枪,耷拉着眼皮走神。
楚江秋被手铐束缚着双手,接过爆珠捧在十指之间,也没问他要火,只是嗅着香烟上淡淡的薄荷味,眼尾微垂,像是受伤的大狗,带着几分委屈。
虽然这段时间监狱的生活是他自愿接受的,但他心里却像是扎了刺,始终觉得不太舒服。
他的世界充满了各种不幸。
从有记忆开始,印入他眼帘的,便是生理意义上算是他父亲的男人毫无节制地酗酒,对母亲无尽的殴打,到后来发展成当作他的面与别人……
他厌恶极了这些令人作呕的画面,甚至讨厌所有的人类,对任何人都提不起生理上的性/趣。
唯有杀人才能使他快乐。
却没曾想,某天他阴差阳错的来到一条幽暗的小巷,准备狩猎下一个目标时,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像一只误入凡尘的精灵,他是如此纯洁无暇,还主动吻他,夸他名字厉害……
他天性凉薄,就像是情绪中枢系统缺了一块。
他曾经想找东西填补这份空缺,哪怕是疯狂的杀戮,也补偿不了心底缺失的那块。
但在见到雪蘼的那一刻,他心跳声忽地漏了一拍。
就好像是苦苦寻觅的东西,终于被找到了一般。
雪蘼对于他而言,就像是光。
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站在他面前,哪怕捧着一束荼靡花发呆,都是一种心灵上的满足。
可他是一个怪物。
一个杀人狂魔。
太过残忍暴戾,没有半点人类的感情。
他自私,小气,好妒。感情过于单薄,对于疼痛,乃至生死,都没有明确的感受。
但是雪蘼出现后,他脑海中第一次有了明确的目标。
他喜欢那个少年,并且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这个念头就像种子,埋在心底后,如野草般疯长,割之不尽。
他杀够了九十九个人,想要将他彻底捆绑,占为己有,只做他一个人的金丝雀。
他明明可以的,将九曲心魂阵启动,让他成为自己的专属。
但他又舍不得。
舍不得让雪蘼受半点委屈,露出半点不开心的表情,更何况是一只行尸走肉?
尤其是,当他被别人敲晕,脑袋砸出了血,他居然不逃跑,还跑回来替他舔舐伤口。
还顶着满世界的咒骂,替他求情,让法官不要对他执行死刑。
他大概是想死的。
毕竟他不配拥有他,更不配得到他的爱。
如今没死成,雪蘼还被扣上了家族流传那顶诡异的戏冠,现在却不知怎么样了。
他越想越心酸,越想越内疚,是不是因为他帮自己这个杀人犯求情,所以才会遭到报应了?
就在他胡乱想着心事时,铁窗外送来几丝冰凉雨。
雨丝缠绕着他的指尖滴落,滑进掌心,化着一瓣猩红的玫瑰花瓣!
楚江秋剑眉一拧,他猛地抬起眼眸,瞬间明白,是自己那条不乖的尾巴出事了!
那靡儿呢?
他是不是也出事了?
杀人狂魔突然发了疯,拽着被手铐束缚的双手,朝对面的武装人员砸去!“停车,放我出去……”
……
得天独厚的地理条造就了映月城水中明月若浮图、镜中清景天上有的自然奇观。
同时也构成错综复杂的地下水系统。
很显然,审判长对这里地下结构了若指掌,尤其是雨夜。
很快,他就穿过繁复交错的地下河,将雪蘼带到了自己别墅的地下室!
雪蘼是被冷醒的。
尽管审判长考虑到在水下穿行会导致他溺毙,而用了可以保持呼吸的道具。
但依然抵抗不了深秋冷雨带来的寒意。
审判长去找衣服的时候,躺在地上湿透了的雪蘼忽然咳出大口冷水,拖拽着不停淌水的自己,跌撞撞的站起来,想往前走。
可他刚刚迈开腿,就被一条强劲有力的胳膊扯了回去!
“唔——”
后背重重抵在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胸膛,痛得他发出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