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晋像是瞬间石化,望着程夏的眼神动也不动,手从金属把手滑下来啪地一下打在大腿上。他很想问十年前程夏为什么要替自己说话,为什么不跟媒体爆料爽快地拿红包走人,为什么要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这些都没有发生,他陆子晋何至于此,跳进程夏的坑里整整十年爬不出来。
“一定有别的人值得你喜欢。”
那句别的人彻底把陆子晋从身边狠狠推开,陆子晋失态地一拳朝着程夏挥过去,带动空气有风从他耳廓急速滑过,最后一声巨响,拳头狠狠砸在墙壁上,程夏惊魂未定缓缓地侧过头去,看见手指骨节流着血。
“但一定不会再有人喜欢你。”像是一句诅咒,悲凉的情绪从陆子晋心底慢慢扩散出来。
面对他绝望的脸,程夏已经没有什么必要再开口。
第二天陆子晋右手缠着绷带,出现在另一个城市的宣传现场,主持人问道有没有喜欢的人时,他露出强装起来的笑脸,说:“没有。”
台下粉丝一片尖叫。
离婚消息还惊动了远在老家的程爸,这两年爷爷的身体不好,他照顾老人抽不开身,只能通过电话问儿子。
那封邮件像是开启了程夏的勇气之门,他第一次向原生家庭反抗,“爸,我就是该死的同X恋,对女人没有感觉,如果喜欢男人罪该万死的话,那您就当我死了吧。”
程爸久久不能说话,程夏又开口:“等您觉得能接受了再给我打电话。”
重重的枷锁突然被去除掉,程夏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痛快,新年里他约黎北晏一起放烟花,程夏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拨弄着打火机,脸上倒映着火光,眼睛里流光溢彩。
他明明站在华丽又盛大的光芒里,背影却孤单寂寞,那些热闹和美丽都不是他的,从始至终都是孤零零的个体。
头发被风胡乱地吹散,飘来飘去遮住眼睛,程夏忽然高声对着暗下去的天空喊:“X你大爷的!为什么所有的苦都是我来受!”
黎北晏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安稳他,“也许磨难只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更好,去迎接新的生活。”
这是傅奕走后过的第七个新年,窗外下着漫天大雪,庭院里的松树覆盖着厚厚一层雪,书房的程夏对着电脑发呆,右手保持每隔五分钟刷新一次邮箱的频率,收件箱却始终没有光标亮起。
春假结束后程夏浑浑噩噩地回到集团开会,恍惚中在投屏上看到傅奕发给公司的邮件,开头写着住集团所有员工新年快乐。
握着钢笔的手猛地放下,那四个字清晰明了地告诉程夏,发出去的邮件傅奕看到了,但他选择不回。
七年时间好不容易才堆砌的勇气一瞬间轰然倒塌,慌乱、惊恐、灰心,无望这样的字眼让会议室的程夏缓缓地低下头,类似地话他说过很多遍,这次却是真的,在迷茫中完全看不到路。
他一遍遍地想傅奕看到邮件时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不屑、蔑视、无所谓,冷笑或者都有,嘲笑自己是个异想天开的傻瓜,以为轻飘飘一句想念会抹平所有不堪的过往,实际上根本上不了台面,只为成为无聊时和朋友的谈资。
程夏穿过那条熟悉又格外冗长的走廊,灿烂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后背,他却觉得浑身阴冷。
敲响傅朗办公室的门,向他递了一封辞呈。
第100章 终结
辞职后周围的世界仿佛突然慢了下来,被巨大的静谧包裹,一个人待久了程夏十分喜欢那样的状态。
他给书房上了锁,那之后再也没有进去过,不用再不停地刷新邮箱等待收件箱亮起提示。
对傅奕的巨大负罪感和内疚感让程夏失眠,幻觉逐渐严重到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就连白天开车时都会看到傅奕坐在副驾驶,言辞激烈地质问程夏为什么要放弃他,为什么不相信他不多坚持几天。
程夏一句话都答不出来,手打方向盘直接撞向路边的路障,车差点从桥上冲进河里。
与死亡擦肩而过让程夏久久不能回神,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不绝于耳,被医生抬进救护车里的时候,程夏歪着头找傅奕的身影,外面什么都没有。
他难过地闭上双眼,如果刚才是真的该有多好。只要傅奕愿意见他,随便他指责多少遍都行。
幸好人没出事,程夏被迫听黎北晏念念叨叨说了很久,让他一个人开车一定注意安全,直到从医院出来才肯放过他。
“贺琮你管管他,年纪不大倒是特别能唠叨。”
贺琮扫了他一眼,弯腰把自家不受人待见的媳妇儿扛回车里,黎北晏锤了男人胸口一拳,还想下去找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