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衿只是做了一个梦就学会了下棋,棋艺却高深到不可探测,明显是在戳夏侯熹的肺管子。
银制面具做的精巧,完全契合裴衿的脸型,紧紧地扣在上半张脸,整个脸颊也被覆盖住了,下半张脸只留用于呼吸的鼻孔和说话的的嘴巴。
裴衿抬头盯着坐在上首的男人,竖瞳圆眼,穿着要比沈晗暗淡不少。若说沈晗给裴衿的感觉沈晗是只狡猾而又漂亮的狐狸,那宁王给裴衿的的感觉就是一条不隐瞒自己野心的蟒蛇。
难道是她刚才言语太过高调,刚才的表演是因为她显露出了虚荣心,让他觉得自己好控制吗?
想到此处,裴衿舔了舔干枯的嘴唇,一排贝齿上下咬合:“能得宁王殿下赏识,是在下的荣幸。”
此时,裴衿觉得自己应当高兴,人还未从太学毕业,就得到了两个工作机会。
是通过策试去钦天监工作,去观星,去研究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这些在外人看来钦天监的工作极其枯燥又乏味。
还是去宁王府做的幕僚,若有一日主人荣登大宝,她就有从龙之功。在外人看来,工作前景非常好,但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
乍一看,对于一个毁容,只会下棋的小子,或对于一个不怎么受宠的庶子,后者像是一个天降的馅饼。
但从天而降的馅饼绝对不好吃。
入职钦天监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裴衿扶了扶脸上的面具,问道:“只是不知,凭借在下的本事,若入殿下府中可以做什么呢?”
面具戴在脸上的时间有点长,有些闷。但现在她还不能摘。她本就是隐瞒身份在听风轩下棋。
“本王需要复生先生发挥所长,在棋盘上的方寸之地,攻城略地。”
的确,宁王需要棋士。
宁王手底下养着一群棋士,他们之中有人在听风轩下棋,证明自己的本事。
其中就有人向她提出挑战,还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她吐露,他们背后的人是宁王。
宁王得皇帝重视,与太子在朝堂上呈平衡之势,她得罪不起,手底下的人狐假虎威,裴衿不想惹麻烦。
作为棋魁,她有权利拒绝对手。她自是拒绝了他们的挑战。
这样的情况出现了几次后,孙和性格泼辣,做事雷厉风行,也不惯着这群打算仗势欺人的家伙,直接禁止他们进入听风轩。
对外就说,有人冒用宁王府幕僚的身份,在听风轩仗势欺人。
今日,崔颂能够跟她下棋,恐怕少不得他在其中的撺掇。
对于他的招揽,宁王见裴衿并没有出现意料中的欣喜,又想到这人言语粗俗,棋道不通。
恐是俗人一个,继续加大筹码:“本王可以提供先生想要任何东西,金钱,房屋,地位,女人,只要本王做的到。”
不得不说最后的条件简直是必杀,画的大饼诱人至极。感觉只要她点下头,上面的一切都会是她的。
宁王自上而下看向裴衿,消瘦羸弱的人就拿捏在他手中:“先生,宁王府进还是不进,取决于自身。”
天赋才能的天才又如何,权势才是真正的天赐之好,利用得当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天才的天赋为他所用。
自然,也能轻而易举的掐断。
宁王给了选择,看似宽容。现实是,她根本没得选,外面拿刀剑的人,就是对她的震慑。
她若不能为人所用,便不能存在世间。
瞧,她只是赢了一局棋,却是拿命做的赌注。
听风轩雅间静的瘆人,剩下她与吐着信子蟒蛇。她若显露出一点瑟缩,不愿的心思,就会被蟒蛇粗大,紧实的身子死死的缠住,直至窒息而亡。
裴衿放缓了呼吸,轻喘一口气,手指轻轻扣动指节,“宁王殿下……”我愿意进宁王府。
“孙姐姐,复生在那儿,我要见他,把崔颂那小子打的哭爹喊娘的,我可要好好的感谢她。”
调皮的音调,是他,沈晗。不过多半是装的。
裴衿来不及细想沈晗为什么会在这里。
多亏了他这句叫喊,冲淡了雅间的死寂。
裴衿注意到宁王听到有人叫她,脸色开始变得阴沉,圆眼竖瞳的蛇眼开始迸出杀气。
“你要跑那去,听风轩统共就这么大。”
孙和一个没看住,夏侯煦就跑出去了,跟在后面追。
“复生下完棋了,正在见贵人,你这闲人,就不要打乱。”,孙和作势要拦夏侯煦。
“这不是护卫大哥嘛,怎么挂着这么沉的刀,不嫌累吗?我倒要拜访一下里面的贵人。”
雅间的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裴衿转身,透过面具,门口那个高大,穿着艳丽奢华,桃花眼的男人正迎着光站在门口。
正如,她被调戏落水那日,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