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衿没忍住嘴角一抽,这后援,这阵仗,若她不把人带来,她就不用回来了。
“学生孤身前去快些,侍卫就不必了。”万一发现路上露出什么马脚,发现她是女扮男装就惨了。
“沈大人。我能不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也是裴衿最开始想问的问题,“为什么要让我去。”
这些年为了生存,她奉行不打脸,不装逼,不作妖的三不”原则,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当好庶子。
入太学读书,与同窗保持不咸不淡的关系,读书方面表现的不好也不坏。
沈大人从桌上拿起一个信封,递给裴衿,里面是一首七律诗,前面几句还算是正常,描写景物搞个即景抒情,只是最后一句“天下知音何处觅,有道是月见裴郎。”
瞬时让裴衿心中警铃大作。
月见裴郎,月见书院,裴衿。
程连声,不,应该是沈公子在月见书院任教的那段时间,只有她一个姓裴的学生。所以沈大人才敢笃定月见裴郎就是她。
“他能把你放在知音的位置,想必定有你的过人之处。”沈大人声音低沉,说出的话有种不容人质疑的压迫感。
知音,她都快混成孤家寡人了,告诉她有知音。谁家的知音这么能耽误事。知音就是专门添麻烦的吗?
裴衿一回到自己住的西偏院就开始收拾东西。
婆婆早就做好了饭,等她回来。不过她现在实在是没心思吃东西。婆婆一直跟她比手势,说她大病初愈,不能不吃东西。
古代医疗条件落后,她这副身躯抵抗力还弱,开春时一场倒春寒就能让她感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十天才好。
裴衿在婆婆慈爱的目光下,扒拉了两口黄米粥。
裴衿将米粥放下,躲开婆婆的关爱的视线说道:“婆婆,我要出一趟远门,一会就走。”
婆婆明显也是一愣,随即给她打手势问她,为什么要出门,她的身体还没大好。
“我要帮一个大官去找他儿子。”,裴衿尽力用婆婆能听懂语言说道。
“还推脱不了,我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档子事情,如若不然,等我通过策试,我们这几日都能搬出去了。”
婆婆懂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抱进怀里,轻抚她的头,似是要安慰她,就像小时候那样。
当时裴衿生母得宠,身边有几个丫鬟与仆妇,都被那场瘟疫给带走了,只剩下她与婆婆。
婆婆为了照顾她,这十日衣不解带,目不交睫的照顾她。日夜煎药让她全身沾染了清苦的中药味。
裴衿觉得很冤,就凭一首七律诗,平白无故地扣上了知音的帽子,偏偏将她当作知音的人身份极其特殊。
裴衿不知道的是,在她感染风寒,足不出户修养的这几天,这首七律诗以一种不思议的速度在文人雅士中流传,纷纷猜测诗中月见裴郎是谁。月见裴郎一度成为知音的代名词。
这首七律诗能这么流行,最主要还是作者。
沈晔,一个京城中的名人。
他亲爹沈大人三年前一脚把他踹出京城,放出狠话,“离了沈家,看你还是什么东西,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这人还真的没有回来过,整整三年。沈公子离开京城后遍访名山大川,交友无数,每到一处都会留下一篇文章。沈公子出身高,不缺钱,在外混的悠哉快乐。
又因文采高,笔力强,没多久文章诗篇都会通通流传到京城。在京中文坛掀起一阵新的潮流。
但骄傲如沈大人,在沈皇后和其母的双重要挟下,在这场父子冷战中认输,派出一批又一批人,都没把那位沈公子请来。
月见裴郎的出现给了他新的希望,不久前放话说掘地三尺,遍寻天下都要找到诗中的月见裴郎。
“五弟,你收拾好了没。”裴初催促道,“赶紧收拾,一会沈府的马车等急了。”
沈府的马车只要在京城中一逛,不管里面坐的是谁,立马就有人跪下磕头,怎么能让沈府的马车等急。
“我收拾好了。”裴衿掂了掂肩上的小布包说道。
裴初显然是第一来到西偏院,在裴家男丁都有独立的院子,服侍的小厮和侍女,但这里不仅陈设寒酸,服侍人的只有一个哑巴老妪,跟他的东厢房天差地别。
裴初看着小小的布包忍不住皱眉问道:“就这点儿。”
“其他东西,沈大人都已备好”裴衿将小布包扛到肩上,“只消几本书卷和一身换洗的衣服即可。”
“父亲朝中任职,承蒙沈大人多次从中照顾。”裴初在她上马车前絮絮叨叨说着,“沈大人找到你,让你帮忙,是你荣幸,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沈公子带回来,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