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试探问:“姜歌也来了?”
“她话没说完,昏倒了。”
“啊?”
“她说你是被指使的。”
盛星宇却没再沉默,摇了摇头:“不是,是我不小心——”
“那天晚上姜歌也去了,你知道对吧?”
他没说话,头埋得更低了。
“抬头看我,盛星宇。”陈芷将音量提高,“这案子有蹊跷,你要配合。”
盛星宇动作一顿,抬头扫了她一眼。
陈芷继续补充:“不要撒谎。”
“嗯……”
“你跟胡威打架的时候,见到姜歌了吗?”
少年摇了摇头,片刻才犹豫出声:“我是……看胡威倒了,然后听到巷子口有声音,出去就看她倒在地上。”
“然后你给她的舍友发了消息,又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
盛星宇点点头。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现场还有目击者?”
他支支吾吾:“我怕。”
“你竟然已经自首了,目击者的存在也不过是做实你杀人的事实,你怕什么呢?”
盛星宇再一次陷入沉默,陈芷冷静地说出了答案:“你怕这件事会连累她,对吧?”
“姜歌……她都给你们说了什么?”
陈芷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手机里的监控视频调出来放给他看,又特意在姜歌衣角消失的瞬间停了下来。
“她在这里被人迷晕了。”
盛星宇显然不敢置信:“迷晕?”
陈芷点头,冷声解释:“现场不止有你们三个。还有胡威背后那个笑脸,如果真的不是你画的,那么这个第四者就很可疑。”
“如果你知道什么,务必要告诉我,这有可能会让你少受点罪,你还这么年轻,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豁了命也要隐瞒?”
却没想到,盛星宇听到她这么说,脸上丝毫没有犹豫或者慌张。
他的声音真诚,目光炯炯:“陈芷姐,我真的没有瞒你。”
“我的确是拿衣架勒住了胡威的脖子,骂了他,然后……几十秒,他就倒在我怀里。我听到外面有声音,我吓疯了,跑出去看到姜歌……”
陈芷打断他:“胡威在你怀里的时候,有没有呼吸?”
盛星宇面色一滞:“我……我没试。”
“那你是怎么判断他死了的?”
盛星宇咽了咽口水,喉咙发哑:“我把姜歌送到宿舍楼下之后,想到他或许只是昏倒了,所以我急忙跑回来,那个时候试的……他就没呼吸了。”
“背上呢?那个时候,胡威背上有没有血?”
他摇了摇头:“太黑了,摸到他没呼吸了,我不敢碰他,也没看清楚,就急急忙忙回宿舍,想办法,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决定报警,后来被派出所送到这里……”
“陈芷姐,你相信我,我说的全是真的!”盛星宇急切地盯着陈芷的脸,恨不得将手从手铐中取出来对天发誓。
“我真的不知道现场还有第四个人,我也不知道胡威背上为什么有笑脸,我说的句句属实,我敢拿我的性命担保!”
这下,换陈芷沉默了。
她点点头,将手机收回来,起身。
也许是顾念旧情,知道这个少年为人的确不坏,心里是偏向盛星宇这边的。
可是这个时候她却没办法让感性占据头脑。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是凭借谁的一面之词就能辨出,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可能的还原真相。
然后,偏向正义的一边。
“如果之后还有人来问你,你就如实说,不要再有任何隐瞒。”
她说完,想了想,添了一句:“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
打开审讯室的小门走出去,闻识川正静静站在单面玻璃一侧看她。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从中找不出任何指责的感情。
陈芷不知道自己做的好不好,关上了门,捋了下头发,往他面前走了两步。
“闻队,我表现的还可以吧?”
破天荒的,闻识川点了点头:“很好。”
被闻识川肯定是一件幸事,陈芷不自觉地笑了笑,故作掩饰地垂下眼睫。
眉目弯弯,又鲜活又漂亮。
闻识川目光一滞,咳了声:“法医那边出结果了。”
“是胡威的尸检?”
他点头,简明扼要:“胡威在临死前产生过一次过敏性休克。”
“过敏?”陈芷皱了皱眉,“那死因呢?”
“窒息。”
他又补充:“胡威对花生有严重过敏,可是法医却在他的胃里检测出了足量的花生,这倒是蹊跷。”
“花生过敏严重也会导致急性喉水肿,从而引发窒息。但是我们怎么确定胡威窒息的原因是衣架还是过敏,如果是过敏,那又是谁给他用的花生?”